:“你去趟桃府,告诉桃禛……”
.
焚琴院。
婢子低调去,低调回。
“她是这么说的?”
“是,陆少主看着是很真诚的人。”
“照面的功夫,几句话你就看出她真诚?”
婢子取出画卷恭敬献上:“这是陆少主送给夫人的。”
“放那罢。你下去。”
寒来暑往,焚琴院一成不变的清幽雅致,当家主母的院里太过清幽其实不好,试问哪家主母不得紧紧抓住掌中馈之权?
崔玥于这些事兴致缺缺,这几年在这算不得家的家里她过得甚是没趣。
甜果果也走了。
她轻揉太阳穴。
这两年头疾似乎又严重了。
暮色四合,天地如一张网裹挟着她,寸寸逼近,崔玥剧烈喘.息一声,漫天的孤独填满她心。
许是太过无聊,她撑起身子来到那幅画前,随意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她年轻美好、伏案疾书的女儿。
飞出去了,眉眼间看着和往日不同,神韵天成,眉梢犹浸喜色,七分专注,三分因专注而来的自在快活,
看到这画,她对陆漾此人多了两分好感。
不是她投其所好送画过来取悦了她的心,是这温柔缠绵的笔触出卖了小女郎心窝满溢的痴迷。
婚姻是一笔长久的买卖,是一荣俱荣的合作,抛开世情强加的重担,总要有爱作为调和双方才能感觉幸福。
或是她的女儿少爱两分,小女郎多爱两分,日子也能过。
不受委屈就好。
就是受委屈,有人掏心窝子地捧着、哄着,都比在这家中困死强。
崔玥疏疏懒懒地抱着画像浅眠,海棠花落,梦回当年。
……
隔着几座庭院,桃筝贪婪盯着堆成小山的书籍、手稿,人站在这,已经在做梦成为京都人人称赞的才女。
“二小姐,家主喊您过去。”
美梦被扰,桃筝眼睛低垂:“知道了,这家里没二小姐,以后记得喊我大小姐。”
下人是桃禛院里的人,闻言诧异点头:“是,大小姐。”
一声“大小姐”,喊得桃筝身心舒泰,脚步轻快地朝桃禛书房走去。
“阿爹,您找女儿?”
她人走进来,桃禛坐在雕花木椅眉毛仍然是拧着的:“方才要债的来了。”
要债的?
反应过来是陆家,桃筝脸微白,生出不妙的预感:“怎么说的?”
陆家来人表面客客气气实则高傲蔑视的打量刺痛桃家主的心,他寒了脸:“合香院和书楼里的东西,不能动,是她的要全部还回去。”
“还回去?阿爹,你忘了咱们的计划?”
桃禛责怪女儿不懂事:“世家虽强,手掌兵权的还是李氏,她用圣旨催债,哪家避得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回去罢。”
“是……”
胳膊拗不过大腿,秀才打不过兵丁,穷人无法与富人抗衡,走出书房的门桃筝笑得比哭还难看——什么时候桃家在外也要称穷人了?
桃鸢叛出宗族去了陆家都要压她一头,陆家是债主,桃家是欠债的。
她越想越憋屈,电光火石脑子想明白一些事:桃鸢如何与陆漾相识?是踏秋夜那晚,还是更早?
陆漾是否就是庄婆婆送进破庙的人?
她送了一尊财神给桃鸢?
“二小姐?”
看她不知为何像要晕倒,婢子及时扶住她。
站稳了桃筝翻脸不认人,一巴掌掌掴在女婢左脸:“要喊我大小姐,怎么还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