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此起彼伏,震耳发聩。
周怡音闻到了一股浓烈刺鼻的汽油味,令人窒息。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时,对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有些迷茫。
周母神情柔和地冲她笑了笑,手却死死护住了怀里的周怡音,额角的鲜血顺着她的眉目不停地往下流淌。
“音……”
周怡音一怔,眼泪毫无征兆地跟着往下掉。
“妈,妈……”周怡音不停地喊着身上的周母,可不远处赶上来的车辆、人群、议论声掩盖了她虚弱的呼喊。
“你醒醒……爸,爸爸……”
警笛声四鸣回荡。
周怡音费劲地抬起眼睛,温热的液体流进了眼睛里,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她颤抖着嘴唇,用尽力气喊道:“来人,救命啊。”
“坚持一下!”穿着厚重防护服的人员,隔着车玻璃安抚着她,另一只手不停地砸着玻璃。
周母却死死拽住了工作人员的手:“先救我女儿……”
“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可能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不,妈……”
“听话……”
周怡音被工作人员抓住手,尽可能保证安全地将她带出去。
她看着车内的父母,视线模糊得不行:“妈,别睡,别睡,爸爸……”
周怡音离开了车内,医护人员抓着她就将她按在雪白的担架上,她的视线紧紧盯着不远处的父母……
“别过去!”
“可能会爆炸!”
“砰!”
地面剧烈摇晃起来,犹如小规模的地震。
眼前的场景像无数次电影里爆炸的那样扭曲、闷热、飞沙走石。崩裂的地面像被扭断了筋骨,发出不堪重负地塌陷。
石砺砸在她脸上、身上,周怡音却不躲不避,只是盯着不远处的父母。
火焰被汽油点燃,瞬间蔓延,滚滚黑色的浓烟顷刻间吞噬了货车。
“爸!妈!”
“抓住她!”
“啊!”
周怡音大哭大喊起来,却依旧无法阻止眼前的一切发生。
她的手上布满了爬出玻璃窗时的伤口,身上也都是血迹,看起来宛如从地狱的废墟里爬上来的恶鬼。
情绪如山洪般倾泻而出,虚弱的身体却无法承载。
周怡音晕倒在出事的高速路口,对面是她天人永隔的父母。
晨雾逐渐消散,一轮红日从不远处的起伏的山峦线缓缓上升。
周怡音做了个梦,她梦见与鹤别逛风情街时的烟花,点燃的引子,火舌顺着硝烟“砰砰砰”地上窜,盛大、灿烂、热烈……仿佛一切都随着海风温柔至极。
画面一转,白色货车翻倒在地,汽油随着破碎的邮箱缓缓流出,逐渐升温的车厢温度,一分一秒考验着人的极限。
“砰”地一声,车随着熊熊火焰炸了,巨大的蘑菇云折腾在上空,黑乎乎的遮天蔽日。
比她见过的任何烟火都要灼热、残酷……热浪一层层几乎要将她淹没。
周怡音慢慢睁开眼皮,沉重的眼睑因为麻醉的效果显得有些肌无力,翻出黑白的瞳孔眼白,仿佛痉挛似的。
无影灯被打开,高大冷俊的医生戴着口罩,正检查她涣散的瞳孔:“病房准备好了吗?”
周怡音的意识不甚清晰,但她能听见耳畔嘈杂的讨论声。
“病人是不是醒了?”
“送过来的人只有她还活着。”
“听说是一家三口遇上了交通意外,她的父母都死在了车祸里。”
“嘘,快别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