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筠这话,不好听,却真实。
宋念都迷茫了,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他原本只想做一个孤勇者,独自在家人的盈盈目光中,背着行李离开。
无论结果如果,他都可以在离家多半年之后一身风霜地回来,然后释然地说:
“无论考不考得上,我都尽力了。”
那时候,迎接他的,会是母亲心疼的眼泪,妻子的温柔关怀,以及几个孩子对父亲坚韧不拔精神的敬佩。
可,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了?
全家人都要跟他去京城,想必赶路的途中,他都得被督促着背书;
整个黎阳县都听说他要去考进士了,宋念都能想象到,等半个月之后,这消息就成了,“宋举人说他一定会考上状元”。
这可真是赶鸭子上架、强按牛吃草、箭在弦上……总之,他被架在火上烤了。
如今唯一能保全名声的办法,就是真的考上。
有压力就有动力,宋念回了家,连个磕巴都没打,吃过饭就利利索索地去学习了,自然,他也没忘了继续“骚扰”郑翰林,几乎是白天去听课,晚上熬夜学。
之所以没再找王璞,则是由于宋家临走前要参加的第二场婚礼,就是被期盼了很久的王雅维的婚事。
要说起来,宋筠对这门婚事最大的感慨就是,要想做人上人,脸皮还是得厚一些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王雅维的婚事竟然是在晋州府办的,根本没去京城。
要知道,那位去世满一年的、终于能让这个她没有关怀过的孙子好好娶个媳妇的太后,当年可是以要让晋王回京成婚的理由拖了王雅维整整一年多呢。
虽然大家知道太后就不过是想给晋王的院子里塞人找的理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以宋筠这普通小老百姓的想法,哪怕是借口,也得把这个谎圆上呀,不然多尴尬。
可皇家的人就是不一般,人家是一副“反正你们都知道这不过是老太太的借口,那就不要多话了。”的理所当然的态度,压根不准备蒙个遮羞布。
不知道是觉得麻烦,还是压根不想让这个儿子回京,总之,皇上递了话,让晋王准备就地成婚。
亲爹不能来,亲娘也不能来,兄弟姐妹五六个,也没出面,这也就是皇家了,换了任意一个家庭,结亲的时候这个态度,就是分分钟决裂的地步。
好在皇帝倒也没有太不讲究,别的不说,钱还是给了的,还让晋王的二舅带着圣旨过来主持大局,好歹没让新郎官自给自足娶媳妇。
宋筠对晋王的印象就是,有个皇帝爹、不受宠的妃子娘,如今才知道,他还有个当过将军的外祖父,以及一个正在边境驻军的大舅。
而这个大舅驻军所在的地方,正是许志清过完年后拖家带口去赴任的地方。
瞧瞧这配置,如果年世兰没用欢宜香,那生下来的儿子,大概就是晋王这个状态了:
因为外祖家受猜忌,所以成了不被亲爹爱的小可怜。
新郎官的舅舅来了,好歹也是有个长辈在,准备工作进行得就更顺利了,八月底的时候,就到了正日子。
在婚礼的前一天,是晒嫁妆的日子,无非就是把已装好箱的嫁妆都摆在院子里,上附嫁妆单。
别的都还好,多数是珠宝首饰、珍玩器物、田契地契:文房四宝与书籍等,其实还有家俱的,都是按照王府正院的规格提前丈量了尺寸,然后用早就存够的好木料打的,几天前就都搬了过去。
宋筠见过自家姑姑嫁人时的嫁妆,虽然比王雅维的缩水了不少,但类别大差不差,没太大区别。
她唯一感兴趣的,反而是一个紧闭着的小箱子,上面写的是粮种。
对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