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天真”发言包容度很高。
比如这个烧锅水拿来洗衣服吧,怎么可能呢?
哪怕是在乡下,壮劳力不够或者家里的活繁重的前提下,也没人舍得这么费柴火,更何况是在城里了。
处理垃圾都得花钱,那柴火更得拿钱买了,陈春花洗脸洗脚洗头发都常用凉水,洗衣服更不会拿热水了。
这种窘迫,她不愿意解释给宋筠听,只能点头装作听懂了,然后就迅速转移话题,怕宋筠再问。
“下次我就记住了。对了,你穿的这一身,倒像是小子们穿的衣裳,这是要出去玩?”
宋筠这才想起了什么,把手里的食盒递过去:
“你先吃你先吃,我慢慢和你讲哈。”
陈春花时不时能收到宋筠的投喂,一开始还会极力拒绝,如今也知道这是做无用功了。
她大大方方接过放在一旁,又起身从炕沿的一个小洞里费力地掏了掏,拿出一枚钥匙,打开了一个柜子,从里面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布包,拿给宋筠看。
里面是几个用碎布头做的头花,还有两个络子,虽然材质一般,做工也称不上精细,但花样还是挺好看的。
宋筠熟门熟路地挑了三个喜欢的握在手中,然后才问:
“春花姐姐,你娘又来看你了吗?”
陈春花沉静的脸上流露出几份喜意,重重点点头。
她不怪她娘再嫁,因为如果不嫁的话,她娘是无处可去的,不像她,到底是姓陈,祖母会管她,大伯除非真的碰到难事儿,也不敢卖了她。
可她娘就不一样了,既不能在自家的房子继续住,又不可能回娘家,如果不尽快再走一家,怕是要不了多久就会被陈大伯强行嫁了,再极端一点,被偷偷发卖了去也不是不可能。
宋筠看着这个因为娘来看她而开心的女孩,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最起码,在幼年丧父的不幸之下,她娘心里还有她的,宋筠之前就听她说过,她娘再嫁的那家,还算可以,隔几个月,也不介意让娶来的妻子去看看前头的闺女。
这个时候,陈春花总能从她娘手里得到些偷偷摸摸攒的几十文钱,以及省下来的吃食,自己做的头花。
钱和吃食往往是在她手里还没捂热乎就被她大伯娘要走了,只有这些头花,勉强还能剩几个。
自从宋筠和陈春花认识之后,陈春花总觉得没什么能回报宋筠给她的吃的,就选择分宋筠一半头花,用以表达感谢。
两个人互相赠完礼物,宋筠才对陈春花说了今天来找她的原因:
“我一会儿要和我哥哥们去给我爹送饭。但我祖母和娘都不同意,我就想着偷偷走,和她们说了要来找你玩,省得被发现。”
陈春花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
“这样不成吧,她们不许你去,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还这么小,又是刚来京城,对哪都不熟悉,万一没被看护好,走丢了怎么办。”
怕宋筠不当回事,她还特意举了个例子:
“你知道周家不,就是我大伯家对门那家,他们家去年看元宵灯会的时候,就是几个大点的孩子带了弟弟妹妹去,结果丢了个孩子,报了衙门也没找到,那一天丢了几十个孩子呢。”
宋筠知道陈春花的担忧是没错的,但其实她这次出门,没有那么危险,王绍昨天就规划好路线了。
从他们住的这个街区到宋念他们读书的地方,虽然距离远,但有直达的牛车驴车路线,类似于晋州府的那种“公交车”,京城也有,交了钱就可以上。
宋筠决定等几个哥哥们出发的时候,她捂得严实一些跟着上车,等路走了一半,再和他们相认。
这直来直去的,还有人高马大的车夫在,能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