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调转马头就远远跑开去。他回到那面红旗下,对贼首汇报了片刻后,那贼首朝着五印寺方向一挥手。
那些土坑边的厮养同时动手,将百姓的头朝下塞入坑中,就像是种树一般,倒着种了一个人下去。那些百姓的嚎哭声震天动地,却没有一个人反抗,任由流寇将他们埋入。
等到百姓都头下脚上的被插入土坑,哭喊声变得瓮声瓮气,接着厮养群中一声暴喝,立刻有人开始填土,泥土很快淹没了那些百姓的口鼻,填土的厮养一边推土,一边用脚踩实。
此时那些百姓才开始挣扎,他们身体不停的扭动,腿脚疯狂的上下蹬动,有的脚绷得笔直,如筛糠般剧烈的抖动,数百双脚在空中诡异的舞动,却又无声无息。
城头上的守军呆住了一般,看着城下发生的一切。
庞雨也目瞪口呆,他一生打交道的,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曾经历过许多激烈的斗争,但他从未想象过,世间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那些被埋入的人,对那些流寇没有任何威胁,也没有任何仇恨,却遭遇如此残忍的对待,一时竟有难以呼吸的感觉。
城头鸦雀无声,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过了好一会,才有人低声哭泣,庞雨不远处的王文耀捂着脸失声痛哭。
城外数百扭动的腿脚渐渐停顿,腿脚软软的耷拉下来,就如一片腿脚组成的墓碑。
“禽兽不如。”杨尔铭声音颤抖,喃喃的说道。
黄旗下跑出一名骑兵,策马疾驰至南薰门外,一路马速不减,就在马背上微微起立,一箭射向城头。
箭支嘭一声射中城楼的门板,没有插在门板上,而是掉了下去。
箭头上绑着一份信,一个社兵去捡起来,送到杨尔铭手中,杨尔铭看了片刻,咬牙切齿片刻,又递给了庞雨道,“庞班头你来回复。”
信纸上写着十六个字“飞取桐城,献城取财,破城杀尽,汝等自决”。
庞雨看了片刻,就是非要攻克桐城的意思,想要桐城投降。方才的那一出,想来就是他们的下马威。
“回信,写五个字。”
何仙崖赶紧应道,“回哪五个字?”
庞雨冷冷看着城外的红旗,“飞字写错了。”
王文耀脸上带着泪痕,听了大笑一声道,“在下来写!”
说罢大步走进了门楼。
城楼上又安静下来,庞雨看着城外那些不再动弹的腿脚,突然双手撑住城垛缺口的下沿,翻上了缺口,接着又跨上城垛,高高的站立在城墙之上。
不光城上附近的社兵能看到他,城下数万流寇也都被他吸引住了目光,从流寇的角度看过去,城墙的天际线上突兀的站着一个衙役。
周围的社兵不自觉的围拢过来,庞雨扫视着城下的社兵,一张张陌生的脸,在今日之前他们只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中,并无任何的感情,但此时突然感觉那么亲切。
庞雨伸手指着前方的城市,大声对他们道,“谁能告诉我,你们背后的城里有什么?”
一个社兵大声道,“有房子,有老娘。”
“说得好,还有什么?”
另外一个社兵应道,“妻小,兄弟,全家都在城中。”
“说得好!父母、妻小、兄弟,我们都在这城中,我们的家就在这城中。”庞雨脸上抽搐着,“背后就是你们的家人,今日生死关头,他们没有其他依靠,唯一的依靠就是你们,你若从城头逃走,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就要看着他们像那样被倒埋在土中。”
庞雨手指着五印寺的方向,附近的社兵认真的听着庞雨说话,每个人脸上既有恐惧,又满怀激愤。
太远的他们不知道,但庐江和巢县的惨状已经传播开来。黄文鼎那样的民乱,只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