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的农夫隔得最近,有湿巾也难以抵挡,纷纷停手观望。
马先生走过去对他们道,“继续挖开,注意头颅不要挖坏了。”
杨尔铭连忙吩咐那些农夫,农夫们只得继续挖掘,里面的尸体被铺了石灰,很多肌肤已经发烂,恶臭一阵比一阵浓烈。
皮应举见马先生不用湿巾,也打算把湿巾取下,谁知刚取下来,浓臭便扑鼻而来,他犹豫了一下,实在忍受不了,又把湿巾覆在鼻上。
马先生对杨尔铭问道,“敢问杨大人,如何可知这坑中埋的是真流寇?”
“这…”杨尔铭呆了一呆,转身看看孙先生,跟着的孙先生也无言以对,他哪里知道如何辨别,桐城本地人都是亲眼看到流寇死的,谁也没想到还需要证明是真流寇。
杨尔铭赶紧转向庞雨,庞雨见到他眼神,连忙上前一步对马先生道,“回马先生的话,流寇与我南直面貌并无差异,区别主要在外在打扮上,他们一般穿红衣红袍,有些头目穿他色箭衣,但最大的区别是他们的发髻。”
马先生两眼有神的看着庞雨道,“发髻有何分别?”
“马先生请看。”庞雨取了湿巾,指着坑中露出的十多具尸体道,“左侧三名长壮男子,皆是成年人,他们头结三锥髻,此乃西人百姓的惯常装扮,南直隶男子不结此种,据在下审问时观察,湖广、河南俘虏中也无此等发髻,。”
马先生仔细看去,虽然有些腐烂,但仍看得出发髻样式,果然是如此,他早年也去过山陕一带,此时听了提醒回忆起来,立刻点点头。
“大人再看中间那趴着的一具,此人身体瘦削,乃是一孩儿军,其发髻为短发髻,同样为西人少年人多用,其他地方甚为少见。”
马先生连连点头,三处群埋坑,他是随便点的一处挖开,桐城县衙无法作弊,庞雨方才的解说也十分合理。
杨尔铭听了松一口气,这几日庞雨花了不少时间审问俘虏,杨尔铭则忙着善后的工作,他其实并不太明白审问的作用,但也没有干涉。现在看来,马先生显然是来核实战功的,张国维需要确实的证据才会认可大捷,若是没能核实,桐城反而成了谎报军情,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只有庞雨靠得住。
“把尸首都翻出砍下头来,发髻不同者单独堆放。”
杨尔铭和庞雨齐声答应,方才路上时两人还对挖开大坑颇有微词,此时面对马先生,就如同面对巡抚衙门的权力,两人一点都不敢犹豫,反而心中感觉欣慰,因为说明巡抚衙门认可了战绩,下一步就是上报功劳,比桐城县衙自己一层层的上报可靠得多。
“斩首和俘获数目,可曾反复核对?”
杨尔铭给庞雨一个眼色,庞雨恭敬的答道,“回先生话,确实反复核对。桐城杀伤流寇主要在南郊和城墙,其中夜袭南郊最多,其营地遗尸一千三百余,东南两方城墙下尸体三百余。流寇退后知县大人担心爆发瘟疫,让小人掩埋尸首,只怪小人执行之时掩埋匆忙,未及区分老寇及胁从,幸而马先生前来,督促我等重新核对,小人此次从先生身上学到了严谨,日后当更加勤勉细致。衙中另有俘获五十余人,其中三十余人是攻城时被我官民所伤,未及逃走者,内有山陕口音十余,其他大多是迷路走失在乡间,被乡民抓获的,四周乡民还陆续有抓获送来,昨日挂车河还送来两人,经核对是河南胁从。”
“马某要看看俘虏。”
“请马先生入城查看,堂尊刻意腾空了南监,专事羁押流寇,绝不会让他们逃脱。”
马先生面色平和了不少,他此来是代表张国维,损失比他们想象的惨重得多,因此他一直担心张国维会受到影响。目前尤其重要的,需要有一条亮眼的战果遮盖安庆的惨重损失,他作为张国维的触手,必须要了解真实情况,如果是实在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