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忍不住反驳道,“两千多里边男女老小都有,人家偷袭的都是悍贼。你不懂打仗就不要乱说。”
吴达财也不生气,细看了一下道,“我怎地不懂,要是我守城遇到那些流寇,来一个我就用这标枪杀他个对穿。”
说着他便晃了一下手中的标枪,“看到这矛尖没,多尖,啥都给他桶穿了。”
那人把脑袋偏到一边,吴达财见他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便用手碰碰他胳膊道,“兄弟我跟你说,有几间厢房是分里外间的,外间以前是丫鬟住的,光窄不说,晚上马桶也摆在那里,又闹又臭,里间是小姐住的,又宽敞又暖和。一会分营房的时候,你要跑快些,抢里间的床位。”
那人还是不搭话,吴达财还想再说,只听一声暴喝,那边姚动山已经站起身来,吴达财赶紧闭嘴站好。
“这边当头营房是第一小队,挨着下去两件厢房二三队,东厢那边最上一间老子的,加旗号,后边两间四五队,叫到的就自己站到门口,老子好点数。”姚动山指着左侧的厢房,大步走到队首,对着那呆呆的壮汉一点,“旗手!”
接着他就走过吴达财身边,连着点了两下,“一队,一队!”
吴达财赶紧提起行李站到西厢房最下一间的门前,那人也跟了过来,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吴达财等他站好低声道,“兄弟你脚有伤,一会抢床位,咱帮你提了东西先进去,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就算占了。”
那人隔了一会才道,“那谢了。”
姚动山一路走过去,不停的点数,将五十多人分成到了六间门前,第一小队有了十一人,沿着门前站了一溜。
等到姚动山一声解散,吴达财闪电般提起地上的两包行李,一脚跨在门前,挡住了后边的人,顺利的第一个冲入营房,将两包行李仍在里间两个挨着的床位上。
后面的人跟着进来,片刻间就把里间六个床位瓜分完毕,剩下的人只好住在外间。
那人最后才进来,坐到行李占据的床位上,闷闷的不出声。
吴达财开始跟另外几个里间的拉话,那些人都在忙着放置棉被,一时没人理会他,转头见那人没动,过来热情的道,“兄弟咱们以后都是那啥同袍了,你叫啥名?”
那人偏头看看他,音调低沉的道,“我就是董明远。”
……
“见过庞大人。”
叶家老宅的值房中,庞雨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跪着的蒋国用,微笑着开口道,“国用请起。”
他说完把坐姿调整了一下,他一时还不太习惯有人给自己下跪,不过也不是反感,只是感觉有些怪异。身边的庞丁不时偷眼看来,似乎对庞雨当官也还没习惯。
待蒋国用起身后,庞雨温和的问道,“国用你来求见本官,是否有急事?”
蒋国用低着头道,“小人本不该打扰大人,但…今日分队的时候,小人是报了从军的,最后却哪个队都没有进去,小人想问个究竟。”
“原来是此事。没把国用分到百总局里面,是本官对国用另有安排,到时你自会知道。”
庞雨说完看着蒋国用,“国用是县城的人,这次壮班里此种情形的,大多都选择留在桐城,国用却愿意跟随本官去安庆,本官也想知道是作何考量。”
蒋国用犹豫一下道,“在下既想从军报国,也想赚银子,家中要奉养老母,小人若是不跟着大人当兵,在桐城也挣不到多少银子。”
“男儿志在四方,如此既能奉养高堂,又能奔个前途,正是最好的出路。”庞雨站起身来微笑一下道,“军中识字的人少,衙门里面有书办,但那些人入了军中不是什么好事。国用你以前在刑房当过书手,军中正好缺这样的人,所以先在中军办事,帮本官处理内外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