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晚,要让百姓腾挪颇多不便,可否先调一部入内固守,其他人马驻扎城外。”
史可法皱眉细看了一番,北峡关所处的盆地中有两条河流,附近水源丰富,盆地官道两侧分布着成片稻田,北峡关的关城有墙,面向南北两面的城墙有包砖,但关城狭长,其中驻军不便。盆地内无论关内关外,都不能容纳大批军队驻扎,城外近郊只有南边的丘陵上未耕种的地方可驻兵,但条件就差多了。
“那庞将军便领所部…”
史可法一句话没有说完,后面潘可大突然出声道,“禀道台大人,末将自荐领兵固守关城。”
庞雨神色不变,潘可大估计也看出来了,北峡关这里住宿条件最好的,就只有关城,后面再要找大型的村镇,只能是南边十里外的下梨桥铺了,住在里面有关墙和河流防护,也比城外更加安全。而且因为是商路要道,里面商铺众多,只要住进去了,还能从那些有钱的商家勒索些好处。
史可法顿时露出为难的表情,似乎没想到这事也有人要争。
还不等他做决定,许自强又站上一步,“禀告大人,小人也自荐驻守北峡关。”
潘可大客气的道,“许大人客兵远来,我等安池兵马岂能让客兵辛苦,还是请许大人留驻后方,这守关的粗活,我池州人马当仁不让。”
庞雨垂着眼,听着两人在旁边争执,偶尔偷眼看一下史可法。这位道台大人满脸为难,一时犹豫难决。
从此时的表现来看,史可法缺少领导者果断的特质,驻兵地点不算大事,决断的时间拖得越久,眼前这几个兵头对他的服从性就越低。
“正因在下是客军,从吴淞千里而来,受张都爷之命要力保桐城,咱们这么远过来,不是来躲在后边享乐的,是要摧锋于正锐,否则千里而来为何?是以这守关重责,我吴淞营才是当仁不让。”
许自强此时正像是讨价还价的富商,一说跟人争执起来颇有点精神焕发。
潘可大不慌不忙道,“许大人高义,不过这关城狭小,吴淞人马两千有余,也住不下啊。”
“挤一挤就住下了。”
潘可大嘿嘿一笑,“关内还有原住百姓,各家都有家眷,许大人这挤一挤,不知会不会挤出些是非来,还是我池州兵九百,关内应该是刚好。”
许自强脸色一变,转向潘可大道,“你池州兵九百,凭什么就刚好能住下?那你说说,关内有人家多少户,有房屋多少间,有马厩多少蓬?”
潘可大没想到许自强要翻脸,脸色也冷下来道,“若是我池州兵都住不下,那许大人两千多人马更住不下。”
“那本官就带一部精锐守关,其余人马留守下梨桥铺。”许自强说罢不理潘可大,转向史可法道,“道台大人,在下客兵远来,一心要为桐城出力,请大人体谅。”
史可法此时似乎更为难了,他是安池兵备道,驻地在池州,潘可大是他的直属兵马,情感上理应要照顾,庞雨是安庆本地兵马,守关似乎更合适,而许自强是客兵,受命于张国维,特意调来增援安庆,似乎也该照顾,各有各的理由。
他把几人都看了看道,“许都司有这份心,本官自然会考量,然则吴淞兵马两千,若是分驻两地,恐怕看管不易,要不然,许都司还是…”
“下官的兵马都是好看管的,但兵将毕竟都是些粗人,若是让他们都住在下梨桥铺,一旦与流寇对峙,每日要往返二十里地,说不得才会闹出些事来。下官领精锐驻在北峡关,另派一将带领余兵,这些人不用上阵,便不必每日往返,只需帮忙运送粮草,如此最为妥帖。”
史可法一愣,这许自强和潘可大两次打断他,又似乎说得都有些道理,让他连官威都发布出来。而且许自强这个客军,平时不属于安池兵备道的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