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喊杀声隐隐传来。
扫地王呸了一声,将手上的羊骨一把仍在火盆中,“那江浦小城也是可恶,凭他一帮乡兵也敢欺我。”
高迎祥细细听了片刻突然道,“是两处打锣,城北是江浦城里,有兵从东面来。”
下面的贼首微微有点骚动,他们没想到那区区千人的官兵竟然还真能连续作战,不但下午打仗,晚上还能走十几里路来偷营。
刘国能缓缓站起道,“咱今日说了话,官兵偷营便领我老营去打他,跟闯王告个罪,这便要过去。”
高迎祥摆摆手,“闯塌天说的话自然是有信的,但这千把人的官兵步卒,大战之后能派出来三百便是多的,虚张声势罢了,这城外二十万人,怕他个驴球子,有李闯将在城东,你坐下喝酒。”
刘国能扫视其他人一眼,见没有人有异议,才缓缓坐下来。
此时外边锣声却又紧了一阵,这次听着更近,似乎就在西城墙附近。厅中众人纷纷偏头往外张望,还有人低声议论。
高迎祥却依然埋头啃着已经没多少肉的羊排,张献忠已经吃好,自顾自的端起酒碗在喝,刘国能也没有去看外边,将炭盆上热着的一个铜壶提起,往高迎祥和张献忠碗中加了酒。
锣声又低了下去,众人稍稍放松,厅中又回复安稳。
“各位都是老长家,围过的城没一百也有七十,该稳住是便要稳住。咬人的狗不叫,敲锣打鼓偷营,不过是来吓唬人的。”高迎祥终于啃完了肉,将骨头随手往后一扔,手在裤子上抹了几下,把裤子抹出几道深色的印迹,随后站了起来。
他身材高大,在堂中上首缓缓走动,自有一股威势。
“咱老子在和州码头就抓到一个官兵,便来自安庆守备营水营什么队,左右是坐船来的。”高迎祥思索着道,“那兵伤得重,拷问片刻就死球,咱老子和闯将计议一下,恐是那卢象升要来了,调了沿江兵马来围咱们,是以和州只留了两日。”
各个头目一听到卢象升,纷纷屏气凝神,跟眼前这奇诡的守备营相比,卢象升是老对手了,大伙也不掩饰对此人的惧怕,现在被卢象升追在背后,紧张是必定的。
“未曾想这安庆坐船还跑在咱们前面,他们堵在浦子口,是要断往东的路,咱老子想着,那卢象升恐怕要从西边来。”
堂中有低低的议论声,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在江浦呆了些日子,知道这里是个险地,官兵今日登陆之后更加凶险。
江浦北方都是山区,道路的通行能力并不强,南边是大江,现在东面往六合的官道还在,但官兵已经夺取了猛虎桥,过桥不远就是往六合的官道。如果大队要前往六合,在猛虎桥的位置就会遭遇官兵的侧面威胁,更不用说官兵还有炮,兴许从猛虎桥的西头就能轰击官道,没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行军。
所以往东的道路也断了,如果卢象升果真从和州或全椒过来,所有人都被围在了江浦城周围,届时只能从北面山道逃跑,届时卢阎王一追,各营争抢之下,恐怕只有很少部分人能跑出去。
张献忠看看高迎祥,“四哥的意思,是江浦不留了。”
“便是不留了,这江浦小城坚兵,咱老子今日刚到就遇各营逃回,各家都是舍命跑远道的,要讲究个气运,江浦不是久留之地。”
那边的马守应道,“那各家在河东折了那许多马兵,便不报这仇了?”
“打不过卢象升,便该躲着走,官兵打仗也是谋口饭吃,这仇记来何用。”扫地王嘿嘿笑道,“咱老子听闯王的。”
高迎祥看向刘国能,“闯塌天说句话。”
“要走便早走,江北这地方河塘多,跑起来甚不便利,还是往河南去。”
等高迎祥的目光落到张献忠身上,八大王偏偏脑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