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扬膏腴之地,六合江浦乃金扬之咽喉,江浦及浦口驻军一千九百,只可勉力守城,不可抽调过甚。六合有濠无城,年正之时流贼不犯,乃因新募两千步卒之功,然其操练乃沿濠据守,于勤王之浪战似不堪用,拟调四百精锐已是极致。而安庆新旧陆营兵马五千,其中守备营乃张都爷麾下最善战精锐,以之勤王最切张都爷对皇上的赤忱之心。”
虽然冯元飚搬出了皇帝,但张应乾不为所动的追问道,“那安庆亦是要害之地,所谓无安庆则无江南,流贼既在巢凤之间,亦可顺江而上,英霍山中隐伏之贼不可胜计,安庆广袤非江浦六合可比,庞将军这精锐一走,史可法可当贼否?万一勤王未至,反令安庆涂炭,岂非与皇上本意南辕北辙。”
张应乾同样搬出了皇上,庞雨心头略有些紧张,此前的交易都在桌面下,是瞒着这位张应乾的,原想这位太监也不懂什么军旅,上了会议措手不及之下,应当也不会有何有力的理由来反对,岂知张应乾几句话颇为凌厉,冯元飚果然卡壳,庞雨心知此时万万退不得,在这种重要会议中,一旦被对手夺了气势,下面的步骤都难以进行。
当下对张应乾躬身道,“冯道台先前在外忙于提调苏松各地兵马,张老公所问之事,都爷曾与下官说及。”
梁洪泰不动声色道,“那庞将军便替冯道台说说。”
两个内守备言语隐约交锋,堂中高座的南兵部尚书、外守备、协同守备、操江提督果然都装作不知,更没人愿意发言。
庞雨从容不迫的道,“张都爷说勤王要紧,御寇也同样要紧,都是要紧事,却有缓急之分。眼下勤王乃是急务,流贼之势却缓。流贼惯常肆掠于秋冬,而蛰伏于春夏,其大出之际当在十月之后。张都爷提调安庆守备营北上之后,将在两月内抽调芜湖新募兵、永生营、常州标营、金山营、镇江陆营、福山营等处共计两千一百名增援安庆,待流贼大出之时,援军已齐聚安庆,自然当贼无虞。如此既可即刻调兵勤王,又不损于安庆防贼,此乃以缓应急之法。”
“嗯,以急替缓,以缓应急,咱家说这是个好法子。”
庞雨一番话假托张国维来说,颇为有理有据,他不敢说守备营实际兵力更多,但张国维确实有调集五营增援安庆的计划,加了一个以缓应急的包装后听起来颇有可行性。
梁洪泰拍掌大笑两声后转向张应乾,“张老公对出兵援救皇上,可还有要督促的?”
此时梁洪泰已经换了说法,张应乾听出了其中的味道,若是继续发问就是阻挠救皇帝,罪名十分不小,今天与会者众多,要是谁编造一番传到京师去,就极为不妙。
其实他至今没弄清楚今日会议背后的道道,什么百顺堂对他来说只是小事,甚至根本没听过,但因梁洪泰过于积极,与庞雨的互动目的性很强,张应乾下意识的感觉其中有猫腻,也隐约感到可能是要在皇上那里争一个显眼的机会,他哪能想到是起因于一个赌坊。
对于朝廷任命两个内守备协同,无论梁洪泰还是张应乾都明白其中的道理,就是让他们互相制衡,所以该斗的时候得斗一斗,程度控制得好不好,就看他们为官的悟性,现在梁洪泰态度颇为坚决,张应乾犯不着为不明确的事与掌印太监对抗,当下笑着道,“若既能守住安庆,又能调兵勤王,咱家鼎力赞同。”
他话中留了个尾巴,梁洪泰却不打算装作不知,他嘿嘿一笑道,“天下没有万全之事,安庆是张都爷辖区,本是南京守备之外的,张都爷既然敢调兵,自然是有知道轻重的。”
这次张应乾没有继续接话,梁洪泰的话说得也十分在理,南京守备可以对事关南京的军务进行询问,但要说直接插手应天巡抚的指挥,又远远超过了他的权限,今日是应天巡抚回复南兵部部咨,不是向南京守备请命,并不需要张应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