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都爷回江南,不仅是不看好钱谦益之事,恐怕亦不看此番好与流贼胜败。” 庞雨轻声道,“安庆这边由史道台对我核查,史道台虽跟我说过只涉及小节,但我仍是不放心,阮劲有没有弄清楚道台衙门准备怎么回奏?”
“这倒是打听到了,第一处小节便是无故悔婚,至民女刘若子名节有亏……”
何仙崖说到此处便停下看,庞雨有些哭笑不得,自己被一个太监陷害而被调查,核查结论第一条是悔婚。
“史道台倒是会查,这真是小节有亏,之后还有什么?”
“其他有一些吃空饷、纵兵强占民宅之类,数额皆不大,之后便是历数二哥平民乱、守安庆、援江南的功绩,若是按寻常来讲,朝廷不会追究。”
“就怕这次不是寻常。”庞雨皱眉想想道,“你专程从安庆赶来,是不是还有其他要紧事?”
“刘若谷带信来,南都也有些关于大人的传言,说是因钱庄而与钱谦益有涉,银庄里有不少人放弃利钱也要提走现银,三日之间已取银三万余两,这是七日前送出的,还不知这几日如何。” 何仙崖脸色严肃,“马先生那边还有个消息,小人不知道算不算要紧事,说及张都爷打算将安庆划出应抚管辖,说之前一直有意,但此番特意让马先生拟定明细,应是打定了主意要办此事。”
庞雨皱起眉头,似乎都是些坏消息,银庄已经被挪用不小,与存银总额比起来还不算多,提取三万两虽然不算多,但就怕是挤兑的苗头,特别是传言一起,南京那种地方信息流转比安庆快多了,钱越多的人越在意风险,很容易形成挤兑,到时为钱庄付出的努力便化为乌有,钱谦益的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利。
张国维划转安庆的事同样是坏消息,安庆归属于应天巡抚,在行政上与江南地区没有阻隔,通过张国维这个职位,庞雨才能更方便的在江南获取经济利益,一旦划分为不同巡抚,办事的难度将成倍增长。
在张国维的眼中,安庆现在是严重的负资产,需要尽快甩卖,也把守备营一起打包进去,以摆脱目前的窘迫形势,说到底仍是不看好与流寇作战的结果,一切似乎仍在于庞雨是否能取得一次大胜。
“还有漕督部院提塘官发来的塘报,刘良佐十日前入山了。”
这个消息不算坏,但也不算好消息,庞雨在心中微微盘算便点头道,“刘良佐入山,流贼的腾挪之地更少,朱都爷这是不想流贼盘踞在邻近六安州的地方,要把他们往别处赶,眼下河南湖广皆在堵截,看起来最弱的便是咱们安庆。”
“朱都爷这心思难测。”
庞雨笑笑道,“他的心思其实也不难猜度,不外乎趋利避害,但结果是明摆着的,流贼的腾挪之地越发局促,若是刘良佐占了霍山,流寇不会继续在山里流窜,否则湖广再来一支厉害人马,他们就被堵死在山里,有粮时他们可以消耗官兵后勤,但现在不行,这次左良玉抓到的几个流寇马兵交代,他们确实没粮了。”
何仙崖满脸都是担忧,目前的内外形势都极差,守备营官兵大约感觉不到,但他对庞雨的处境很清楚,两面都是要命的,他摇摇头道,“难怪左良玉会走,他跟流贼打老了交道,知道流贼啥时候会拼命。”
“别人怕他们来,我就等着他们来拼命。”庞雨咬咬牙齿,“我认为流贼仍会从宿松入境,眼下所知在黄梅广济的有等十四营,若往西是他们走过的老路,劫掠所得必少,且有湖广官兵堵截,往南是大江,往北的英山道路难行,又可能被堵截在山中,现在刘良佐堵了霍山,流寇选最弱的安庆是最合理的选择。”
庞雨说罢抬头看看天空,又一批候鸟刚刚飞过,“可恨那左良玉浪费良机,否则以上月厚集之兵力,足可剿杀革里眼。老子算看明白他们了,这次咱们自己打,不要好高骛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