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临要转头时看了一眼那书手,嘴巴张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什么,拄着拐杖出了门。
旁边就是总文书官的值房,吴达财犹豫片刻走到门前,里面有侯先生说话的声音,好像在跟工房的人说各司文书官的营房问题。
门那边还有一个人,看帽子是镇抚队的,手上拿着两张呈文纸,也是等着找侯先生的。吴达财低着头,等着里面说完了,他没敢和对面那个镇抚队的士兵争,继续在外边等候。
终于那士兵离开,吴达财正要进去,侯先生已经走出门来,吴达财连忙迎上,“侯先生好。”
侯先生骤见吴达财也愣了一下,随后留意到了他的拐杖,神色微微一动,很快又恢复了漠然的模样。吴达财有很多话要说,一时间却张不开口,侯先生盯了他一眼,摇摇头走了。
吴达财站在值房门前,周围的士兵军官走来走去,没有人理会他,仿佛他只是一座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吴达财才缓缓走出守备署,往枞阳门外走去,旁边校场上新兵操练的声震天,但又仿佛很远。
六月间的安庆闷热异常,吴达财走得吃力,背上的衣衫全被汗水浸透。或是今日站得久了些,断腿处不断传来疼痛,他口干舌燥,仍咬着牙一声不吭,一瘸一拐的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较场外走了一小段,周围开始落下稀疏的雨点,周围的行人摊贩早有预备,四散逃入周围店面之中躲避。
雨点很快变成了磅礴的大雨,吴达财没有去躲雨,他转头往较场内看了一眼,所有队列都在雨中继续操练,即便是声震天地的暴雨,也压不住士兵的嚎叫。吴达财呆呆看了片刻后顿了顿拐杖,掉头继续往枞阳门走去。
雨雾弥漫的青石长街上,只有吴达财仍在孤单的行走,一路到了枞阳门,他径自走入门洞,头顶上的暴雨顿时消失,轰轰的雨声在前后轰鸣,随着他的行走,在石板上留下连串的水滴,幽深的门洞中回响着拐杖柱地的声音。
从门洞穿出不久,顶着暴雨的吴达财终于到了自家门前,珠联般的雨水挂在房檐下,房门虚掩着,吴达财在门前又站了片刻,终于缓缓推开房门。
屋里到处漏下成串的水珠,女人正在手忙脚乱的调整容器接水,最重要的床铺上,已经摆了两个木盆一个水桶,仍有两处轻微漏水的地方,暂时就顾不上了,勉强能保住贵重的被褥。
儿子则拿了一个瓢,高举起要放在米柜上面。
吴达财松了拐杖,整个人颓然跌倒,女人听到动静回头,见到是浑身湿透的吴达财,赶紧过来扶他,“你怎地不寻个地方躲雨,人家医官说了不能伤风着凉。”
女人怎么拉也拉不动,见吴达财瘫着不说话,赶紧摇摇他道,“当家的你怎地了,分到武学了没有”
吴达财两眼呆呆的,淋湿的头发散了一些,就贴在他的额头上,仍有水流汩汩流下,过了好一会面无表情说道,“赞画司、文书官就是军职,不要断腿的,武学也是按军职给的饷,去了武学我就还是百总,领百总饷,五两一月啊,王增禄答应得好好的,哪知道就变了,变了,变去墩堡了。”
女人急道,“那他们为啥不给你去武学啊,你打仗把腿都断了,还当不得个武学怎地。他们为啥不认呢,这么不要脸。”
“我怎生知道为啥,王增禄为啥不去帮我争,老子啥都听他的,帮他好多忙,他就这么对老子。”吴达财突然暴怒的高声吼道,“是我打的车马河,我打跑闯塌天,占下的车马河镇子,杀了满地的流寇,马都缴了几百匹,定的是奇功!奇功!他姓候的说不认就不认了。”
儿子过来疑惑的看着父母,吴达财脑袋不停的摇晃着,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女人抱着吴达财哭起来,“当家的你是怎地了!那武学咱们不去了,没银子我种地养你。”
四处滴落雨珠的房中,儿子伸出手在吴达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