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灼热, 脂香萦绕。
在过于近的距离下,药物的作用开始变得有限,地坤的信香完整地刺激了陈宴的鼻腔, 她距离结热期还远, 近来没有吃药,如此只清醒了几息,便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渐渐灼热起来。
更何况, 她在美人怀, 衣衫皆凌乱。
那咬在肩膀的牙齿, 向上到了脖子,又到了耳垂, 人开始昏沉,疼痛也开始减轻,于是渐渐只觉得无边艳色迷人眼, 细细密密的疼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痒,她如坠云间如浮天际,忽然一击重锤砸在她的头顶,并一声喝骂:“哪里来的贼人!”
……贼人?
不会说她吧?
……
这晚日落时分,陈宴呆坐在宋家厢房床榻上, 摸着后脑勺怀疑人生。
她的后脑勺有个巨大的包,她的胳膊上有一排牙印,从胳膊肘蔓延到脖子, 全是那据说是宋霖的人咬的——陈宴在被咬的时候非常不愿意承认这人是宋霖,但后来宋家的仆人“救”了她, 打晕她后拉住宋霖把她拖出了亭子。
她醒来的时候, 一个小丫头一脸望着登徒子的表情瞪着她, 说:“客人先在厢房休息吧, 其余是等咱家女君醒了再说。”
等下,吃亏的到底是谁啊?
到底是为什么她要被用这样的眼神看啊?
虽然……虽然她是有些反应,但那种情况没反应才不正常吧?
就算是她不停地对自己说着要大局为重,此时还是不禁有些愤恨,但平静了一下,她的脑海中开始冒出别的想法。
宋霖一定是地坤。
虽然宋家下人称她为女君,她亦袭了爵位,但是从宋家下人看她的态度来看,他们也相当清楚,宋霖就是地坤。
如此,陛下所说的“扮猪吃虎”便有了道理,传闻中她因太过纨绔而被退亲的事也有了隐情,宋霖的父亲只有她一个女儿,若是她作为地坤嫁人,爵位显然就要不落于旁枝,要不干脆断绝,是因为这,她才假装自己是天乾么?
陈宴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是,她很危险,宋家隐瞒此事袭爵,是欺君之罪——当然以她对陛下的了解,若宋霖有别的才能,陛下是不会在意这件事的,但问题就在于,宋霖不知道。
她说不定会杀人灭口。
想到此,陈宴连忙从床上起来,试图去推门,门果然是锁了,她忙道:“在下知错了,求求姑娘,让在下再见你们女君一次吧?在下真的有要事相商。”
没人理她。
她只好咬牙道:“我是陛下近臣,左军副将,英国公不可能见我失踪而无动于衷,到时候要是严查,你们就瞒不住了。”
这话说完,她果然听见了衣料摩擦窸窸窣窣道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陈宴坐回床上,整理了一下衣衫,过一会儿,敲门声传来,一个温和但微微沙哑的声音道:“陈将军,方便进来么?”
陈宴的脑海中莫名闪过一抹雪肌艳色,修长脖颈,她记得这声音,虽然记忆中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低低的浅吟。
她莫名有些紧张,捏了捏拳,道:“进来吧。”
门被推开,来人一袭黑色重衣,面容苍白而无血色,长发如泼墨般束在肩侧,像是刚沐浴完,发丝还湿漉漉的,身上有升腾的水汽,一双星眸温和地望着她,像是盛着一汪星光。
陈宴差点脱口而出——你谁啊?
那先前看到的反差也太大了吧。
但陈宴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只微笑起身行礼,道:“拜见北梁侯。”
宋霖也颌首回礼,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面带歉意道:“是我失礼了,令家中下人怠慢了将军,将军今日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