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昭昭, 山明水净。
一夜细雨之后,桂花仿佛在一夜之间都开了,空气中浮动着甜腻的香味, 庭前阶下,都是沾着雨水的金色花瓣。
薄孟商和阿枝在院子里简单用了午膳, 席间聊天,薄孟商觉得今日阿枝话有些少。
她料想大约是因为阿枝心情不好, 正想着要怎么叫对方开心一些的时候,阿枝开口道:“我们恐怕要启程回京了。”
薄孟商一愣:“为何?”
阿枝道:“陛下从浩淼宫离开之时,行色匆匆, 且再无新的旨意, 而后召祝司长与摄政王, 我想下一个命令, 一定是整装离开了。”
话音刚落, 有一小兵匆匆而来, 抱拳行礼后道:“孙常侍,陛下的吩咐,明日一早便离开潜梁山回京,让您去安排回程仪驾。”
薄孟商一惊, 望向阿枝,阿枝面露了然,接下旨意。
薄孟商的惊讶不止是阿枝竟然只通过这样一个小细节便猜到了陛下的心思, 还因为这回程比她想象中要更快些。
她本来就是顺路前来, 陛下回京之时, 也是她该决断, 是回南越继续作为州牧发展, 还是留京的时候了。
两人此前似乎回避一般的没有交流过这件事, 到如今,薄孟商深色仓皇,望向阿枝。
阿枝回望,随后垂眼道:“薄使君可要听我的想法?”
薄孟商呼吸一窒:“但请指教。”阿枝知道自己在烦恼什么?
阿枝道:“五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却也不长,不短是因为官员外放,五年已经可以回来,不长却是,朝中官位并没有到需要变动的时候,当初经历薄家逆反案的人,仍身居高位,你回京中,京中未必有你的位置。”
薄孟商苦笑,随后却又讶异,阿枝不仅知道她在烦恼什么,而且三言两语,便正中要害。
“依我之见,使君还是回南越再做几年州牧,做出更大政绩的同时,等一个合适的空缺比较好,你有辅佐之功,于陛下有半师之谊,到时回来,直接位列公卿也未可知。”
说这句话的时候,阿枝背过身去,望着枝上的桂花。
她发髻简单,亦无装饰,只在鬓边插着一把银篦子,薄孟商有好几次想问,她送的簪子为何不戴,犹豫许久,又没问出口。
过去几日,她们聊政局,聊农事,聊郡县弊端,还一起处理了附近疫病,看似相谈甚欢,但聊到生活,却好像隔了一层似的,蜻蜓点水般地掠过。
她觉得阿枝好像距离她近了,又好像在很远的地方。
她说的话自然都很在理,可是薄孟商难免想,难道她一点都不希望自己留下么?
“……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薄孟商这么说。
“那我就去做事了。”如此说罢,阿枝离开了院子。
薄孟商呆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陷入思索,眼见着天空暗下,空气中袭来潮湿了冷意,终于站起来往外走,刚走到门口,一个宫人匆匆而来,见到她便惊喜道:“薄使君果然在这,奴四下寻你寻不到,幸好遇到王尚书说你定是在这——陛下召见您呢。”
薄孟商微微抿嘴。
陛下召见她了,今日果然是要下决断的时候。
……
傅平安收到消息后,虽然面色微变,却也没有太大动静,而是先收了信件,回到行宫。
洛琼花见傅平安脸色变了但没说话,心中虽慌,却也没声张,直到走到房间,她正要问起,傅平安道:“魏京也有疫病蔓延,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回京。”
洛琼花闻言大惊,脱口而出:“阿娘还在京中呢。”
傅平安安抚地拍了拍洛琼花的手:“信上只说京郊有病,看着像是疫,未必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