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不要提出任何要求给别人留下把柄。
宪纪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自己已经成为了继承人,母亲还是要被迫离开,他原本以为继承人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意思,但事实上好像不是这样。
黑暗中,加茂宪纪抱紧了被子,头埋进了闷热的枕头中,他想,当继承人甚至留不住母亲。
月光从窗台洒进屋内,床头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动,夜已经很晚了,宪纪却一点都不困,瞪大了眼睛,望着外面的树影回忆刚才可怕的梦。
他梦见了那位漂亮的兄长。
兄长有一双比月光还透澈的眼睛,加茂宪纪很喜欢,总是偷偷地躲在某处看他。
但在梦中,那双眼睛被血色浸染,只剩两个黑漆漆的洞口,加茂宪纪看见一群戴着面具的人围着兄长,拿着尖刀割开他的皮肤,用一种形状特别奇怪的尖底黑色容器接伤口处流下的血。
鲜红的血液就像奶牛产下的乳汁,被不断地压榨,直到伤口变白,他们就再划下更深的一刀,从血管中汲取更多的水分。
水声滴答滴答地落在容器金属壁上,缓慢地蓄积起来。
兄长漂亮的金发脏兮兮地粘在一块,终于在某刻无力地垂下,彻底陷进了泥土里,他面向宪纪的方向,掏空的眼眶里空洞无神,但宪纪知道兄长在看着他。
兄长的嘴角动了动,似乎在用尽全力发出无声的告诫——
快逃。
宪纪就是在这一刻陡然惊醒,梦中一切都是沉默的,只有那两个字震耳欲聋地回荡在宪纪耳边。
“虽然已经确认宪纪继承了赤血操术,但加茂怜那里还是要继续监视知道了吗?”
“是。”
低沉的声音由远及近,从走廊透进了房间,小男孩一个激灵,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声响。
他认得出这是家主,也就是他父亲的声音。
他们在讨论兄长的事。宪纪忽然反应了过来。
听大人们说,兄长在自己受封继承人的那天离开了加茂家,所以他心里一直有种隐约的愧疚感,他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兄长的离去,和母亲一样。
父亲他们在监视兄长?为什么?
小男孩紧紧抱住自己的胳膊,忽然有些莫名的害怕。
“孔雀瞳是一切的起源,即便我们现在还不明白达成最终条件的契机是什么,但加茂宪伦的笔记残卷中强调了它的重要性,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我?加茂宪纪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此时外面的声音却倏地停了。
男孩飞快地闭上眼,佯装熟睡的模样,果然房间门被人拉开,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房间中,加茂宪纪可以透过眼皮感受到一个黑影挡住了光线。
“宪纪少爷睡着了。”不是父亲的另一个声音说,“他好像很热,流了很多汗。”
“嗯。”加茂家主声音低沉地听不出任何情绪,“未来的继承人都看顾不周,将原先照顾他的佣人统统解雇。”
“是。”那人应诺。
加茂宪纪紧张地在被子底下握紧拳头,直到房门被关上,阴影再次笼罩整个房间,冷汗从男孩的额头淌若泉涌,瞬间湿透了枕面。
时钟仍旧滴答滴答地转动,与梦中液体流进容器的声音交融在了一起。
寂静的夜里,小男孩紧闭双眼,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脑海中反复地萦绕着一个词——
快逃。
·
午夜时分,加茂怜已经离开了,禅院甚尔拿起桌上一百万元的欠条,看都没看一眼就顺手塞进了抽屉里。
他走到厨房拿了一盒泡面,一边单手拆包装袋,一边拨通了孔时雨的电话。
“喂,禅院,有什么事吗?”孔时雨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