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日礼原本是家宴, 按着寻常的规矩,都是在两仪殿举办,也会宴请皇室中人一同参与这场喜事, 但这回刚好撞上春日宴,便干脆合在一起办,地点就放在了御花园里头。
宓贤妃是第一次办春日宴, 格外费心些,特意嘱咐了宫人将御花园好好修剪, 从歌舞到食谱,一应都是亲自查验过的。
这一日正巧天公做美, 是个春光明媚的艳阳天。
苏皎皎被凌霄侍奉着梳洗更衣, 特换了身合春色的鹅黄芙蓉花诃子裙, 配淡绿滚金穿蝶大袖衫, 在日光下,蝴蝶的刺绣似浮着灿烂的彩光。
大袖衫是软烟罗,轻薄飘逸, 衬得苏皎皎削肩细腰, 身段玲珑, 极具春日气息,又带着花间蝶舞的灵动。
她虽是一宫主位,可本就正值青春年华,精心装扮下, 姿容清冷柔媚, 美得绝色。
春日宴是午宴, 四月底的天儿虽不热, 可也架不住正午的日光刺眼毒辣, 鱼滢撑一把六折骨伞给苏皎皎遮阳, 扶着她坐上步辇,载着她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南四宫若想去御花园,最近的路便是关雎宫和凤仪宫中间那条连接着去太极殿的宫道,苏皎皎启程的不早也不晚,就是不想在路上就碰见什么难缠的人。
可不巧了,刚出门没多久,就瞧见毓贵嫔的仪仗过来。
毓贵嫔和苏皎皎同是贵嫔的位份,又都有封号,是正儿八经的平起平坐。
可进御花园的宫道收窄,贵嫔的仪仗又人数颇多,一次只能容一波经过。
两拨人就僵持在了宫道门口。
毓贵嫔看着慵懒坐在步辇上的珍贵嫔,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可只一瞬,她便嫌恶的压下,眉眼清傲,看着苏皎皎的神色不带一丝笑意。
整个后宫里,毓贵嫔能看上的,也只有皇后这个发妻,其余所有妃嫔,她都看不上眼。
尤其是珍贵嫔,是她最厌恶的眼中钉,肉中刺,是日日霸着陛下不松的狐媚子。何况是毓贵嫔先封的贵嫔,珍贵嫔是后来者,她更不需要让着了。
凭皇帝表哥她的偏爱和容忍,让她区区苏氏多等一会儿又有何妨!
毓贵嫔恍然想起年宴时苏氏坐在陛下身边巧笑倩兮的模样,不甘地抓紧了手下的扶手,情不自禁抬起下巴,眼中的傲气更甚。
陛下绝不可能对苏氏动心,他只是被苏氏的手腕狐媚罢了,就算她如今多得宠又如何!
她淡淡瞥了一眼绿宛,绿宛当即便会意,甩帕说着:“还不快走,叫娘娘先过去。”
同是贵嫔,怎么毓贵嫔就要先走?
鱼霭是个急性子,当下便皱眉说道:“我家娘娘分明是先一步到的,怎么毓贵嫔就要越过珍贵嫔娘娘先走?这算是什么道理!”
绿宛记得很清楚,当初就是珍贵嫔才害得绿夭被拔了舌头去做苦役,如今碰上,她怎么会有好脸色。
她当即便冷笑着扬了声儿,说着:“珍贵嫔和毓贵嫔是位份相当不假,可就算是后宫,也需知前来后到的道理。奴婢记得,毓贵嫔娘娘封贵嫔的时候,珍贵嫔娘娘可还是嫔位,是在毓贵嫔娘娘之后封的贵嫔位。”
“何况,毓贵嫔娘娘是陛下的表妹,于情于理,也是该我家娘娘先过。珍贵嫔娘娘身边的奴婢不懂事,可别珍贵嫔娘娘自己也不懂事才好。”
苏皎皎收了散漫的坐姿,长睫微启,看向了面前的毓贵嫔。
她神色淡淡,瞧不出喜怒,只垂睫将目光落在了绿宛的身上,这才开了口:“小松子,掌嘴。”
小松子是苏皎皎的掌事太监,年轻力壮,又一向有眼力见和分寸。
但最重要的是,小松子是个太监,让太监掌掴一个宫女,是比宫女掌掴更大的羞辱。
何况绿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