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豆抠门。顾弈拍完照片, 她特意向他强调,里面的胶卷是新的,是还给他的, 刚刚那张照片是他拍的, 不能算她钱。
顾弈没所谓:“行。”
青豆又紧接着在后头:“洗那张照片的钱我来出。”方才乌发肩头落雪的模样当真好看, 也不知道他拍成了什么样, 自己有没有好好看镜头,露酒窝了没。
顾弈斜睨她一眼:“你脑子里就这些事儿是吧。”
“什么事儿?”
“钱。”打个电话要算钱,拍个照片要算钱。钱钱钱,都是钱。
青豆眨巴眼, 小心试探:“不然呢?那张照片,你不要钱给我吗?”
顾弈停在录像厅门口, 朝她挑眉:“你猜?”
青豆打量他,故意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抠门。”
顾弈眉宇紧蹙:“我他妈抠门?”程青豆, 你讲话要凭良心。
每回顾弈从西城返回的头几天,脏话都特别多。几乎每句都带娘骂,要不是了解他,青豆简直要以为他是个臭流氓了。
青豆被冲得倒退一步,半信半疑:“那你会把那照片送给我?”
顾弈脸色一冷,送了她一个后脑勺:“不会!”
顾弈后面还有半句:除非你......
只不过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正要兜圈,把话说得舒坦点,自在点, 身后已传来忿忿:“我就知道!小气鬼!”
录像厅的招牌没换,室内已经整理成了台球室的样子。里外两间各置一张台球桌, 有点像当年城中村的那家, 不过明显更新, 台球桌面的绿色绒布新得亮眼,像电视里的足球场一样。
两张台球桌狼狈睡了三个人。看得出,被子紧巴巴的。虎子睡一张,顾弈傅安洲睡一张。青豆进去的时候,傅安洲还阖着眼。
高考前,青豆见他眼下有疲惫淡青,问他怎么没睡好吗?
他似笑非笑,又旋即正色,称自己熬夜容易有黑眼圈。
青豆转头,问门口的顾弈:“你们昨天熬夜了?”
“我们研究了一晚台球。酸死了。”他甩了甩手,碰到灯泡想起件事,伸手拧下灯泡,看瓦数和插口。昨晚,浊黄的低瓦灯泡在头顶上晃来晃去,他当时就想换掉。这种亮度也就看看电影用用,打桌球根本不够,得买个瓦数高一点的节能灯。
傅安洲听见声音,没睁眼,先出的声:“豆儿来了。”
“嗯。我来还相机的。”青豆从抽屉里拿出两把宾馆牙刷,是上回傅安洲从广州给虎子带的。万没想到,他这种少爷居然会帮虎子拿这种东西。指尖在杂物堆里拨弄,找到好多几分钱硬币,就是没找到牙刷。青豆“哎呀”了一声,只能问,“虎子有牙刷在吗?”
顾弈先抢下一把,就着她手上的牙膏管,压上她的拇指,挤了颗黄豆大的牙膏,径直塞进嘴里,囫囵道:“我先用。”
青豆捏着牙膏管,亦步亦趋,跟他走到室外偷水。虎子小徐早上刷牙,都是舀别家水缸的水。此刻室外冰天雪地,青豆想说要不去买一铜吊热水回来。
哪知道顾弈一点也不讲究,干刷,不漱口。青豆盯着他的动作,想知道他是怎么刷牙的。
身后傅安洲拽她手臂,“豆儿,牙膏给我。”
他们两个狼心狗肺,都要抢在虎子醒来前把牙刷占用了。可怜虎子还在里头睡得昏天黑地,连外头下雪都不知道。
顾弈躬身,面对墙角,手速很快地捣弄口腔。高手出招太快,青豆眼睛看不过来,摁住他的胳膊肘:“你慢点,上次说要上下刷,怎么叫上下刷啊?”
傅安洲漱口后,沾湿牙刷,一边送进口中,一边看顾弈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