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家在洛阳城中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周边的住户都是不缺钱的富户,院落间相隔甚远,步明灯紧闭门扉许多年, 邻居换过几次, 从没有过往来。
从院口向外望,能看见巍峨的山, 山势险峻,宏伟不已。
顾惜朝跟着步明灯回家, 一路行来,不必担心自己做错事,不用害怕被责骂,放心地看着路上的风景, 平安无事到达洛阳。
马车从街上经过, 街道上热闹繁华, 顾惜朝透过车窗向外看, 目不转睛。
步明灯驾车, 手里握着缰绳, 神色淡淡。
他们一行人只有两人,顾惜朝年纪小,一开始由步明灯掌绳驾车,顾惜朝试着驾了几次, 得心应手,便轮流驾车。
顾惜朝还是担心步明灯受凉, 冬天风寒,冷气直入骨髓, 步明灯被风吹得久了便会咳嗽。
“步大哥, 我来吧。”
顾惜朝探出头对前方驾车的步明灯说道。
步明灯回头看他一眼, 微笑起来,将缰绳让给顾惜朝。
在顾惜朝眼中,步明灯收留他,他却没能给予任何回报,所以总是想尽办法照料步明灯,在细小的地方也十分关心他。
对步明灯来说顾惜朝的照料可有可无,但他从不表示其他意见,顾惜朝想要学驾车,他便让顾惜朝学,学成后顾惜朝想要轮流驾车,那便规定时间,轮流驾车。
就像现在,顾惜朝一副严肃的模样在他面前握过缰绳,神色严肃,仿佛在做一位极为重要的事情。
步明灯看着这样的顾惜朝,又一次露出了笑容。
“步大哥,你进车里面吧,外面的风好冷。”顾惜朝被风一吹,从天灵盖冷到脚趾头,更加担心步明灯的身体,催着他进车厢。
步明灯伸手揉揉他的头,笑容温和。他不能说话,便会从行动表示自己的想法。
顾惜朝总是会感到不自在,但从不觉得讨厌。
步明灯进入车厢,顾惜朝向前看,一道绯色的人影不经意地闯入视野。
屋檐下站着一位绯衣公子,衣裳颜色虽然艳丽,模样却平平无奇,顾惜朝被他的衣裳吸引了视线,多看了一眼。
那位公子嘴角一扬,看着从面前驶过的马车,目光落在前方驾车的顾惜朝身上,缓缓向后移,仿佛透过车厢看见里面病弱的哑巴公子,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一身骚包绯衣的公子正是在风萧离开不久,同样离开松江府返回洛阳的王怜花。
虽然在和风萧分道扬镳前他喜提王狗蛋这一称呼,但官方并不认可,所以王怜花还是王怜花,只是风萧单方面的王狗蛋。
王狗蛋……不是,王怜花与步明灯同为洛阳人氏,在遇见步明灯之前,王怜花甚至不知道洛阳曾有一个步家。
二十年前的步家是当地富豪,一朝崩溃离析,就此沦落平庸,紧闭大门,门可罗雀。
王怜花曾派人去查步明灯,寥寥几行字便能概括步明灯至今为止的人生。
但对他关在家中的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师从何人,并没有人清楚。
就连步家的下人,也都是沉默寡言,不常与外人往来的人。
王怜花用“周卓”的假身份接近过步明灯,但那只是白下功夫,步明灯既不信任他,也不亲近他,和“周卓”从始至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有时候王怜花甚至以为步明灯能透过易容看破他的模样和心思。
但没有看见那位奇怪的蔺神医。王怜花想道,莫非是留在汴京了?
顾惜朝在步家受到了热烈欢迎,留守在步家的五人都有些上了年纪,每个人都很喜欢顾惜朝,对他和蔼的微笑,带他在家里四处走。
步家有竹林清池,正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