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现在已经查不到了。
因为早在十年前,它就被撤销。
十一年前,位于长江下游的湘南地区发生特大型自然灾害。
一夜之间,洪水滔天,淹没了沿岸所有城镇乡村,损失不可估量。
而柳红音,就是红峰镇附近一个村子里的女孩儿。
当时她才几岁,刚上小学的年纪,因为洪水爆发,被蛇咬伤送到了医院。
她的父母全部都死在了那场洪水中,只有一个爷爷,因为当天晚上去给住在山上的麻风病人送粮食没有回来,这才逃过一截。
医院里非常繁忙,再加上身边没有一个大人,柳红音被治好了之后,也没有地方可去,只能继续住在医院的过道里。
某天晚上,她满梦半醒间,忽然听到有一些细微的响动。
正当她以为又是哪里救来的伤员被送进来之时,却发现那些人,不像是病人,也不太像医生。
作为一个从小生活在农村,最远的地方也只去过红峰镇的女孩儿,柳红音对整个乡村小镇的体系是非常熟悉的。
在那个偏远贫穷的小镇上,最体面的脱产干部,也非常简朴,更不要说那些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儿的村里人。
而那天半夜三更突然出现的人,就就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他们穿着白大褂,那种洁白,纯白,白到发光的大褂,款式看上去像是医生做手术的时候穿在身上的。然而现在是在灾情中,红枫峰医院那几个医生,再加上其他地方支援来的外地医生,都忙得团团转,累得像条狗,浑身脏兮兮的,血渍和污泥混成一团,根本不可能那么干净。
与此同时,他们的气质也很不一样。
是那种板板正正,高高在上,看着躺了满地的伤痛病患,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的……不知道怎么形容,不是冷漠,不是不屑,而是彻底的漠视。
当时的柳红音毕竟还太小了,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样一群人,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本着农村小女孩儿特有的自卑与自惭形秽以及微妙的自尊,让她下意识地没有完全睁开眼睛,而是继续将头埋在毯子里,假装自己还在沉睡。
但是,她得耳朵却丝毫没有放松。
她听着他们一间一间打开病房,一个一个掀开病人。
在所有年幼的,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身上,打上了标记。
就当柳红音迷茫地想着他们在做什么时,一双冰凉的手,也摸上了自己的脖子。
她一边不解一边假装沉睡,然后就感觉脖子一痛,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很快,那些人就离开了,柳红音这才站起来,想要去找人问问。
然而,当她把医院所有的病房和休息室走遍,却发现所有人都沉睡不醒,不论自己怎么摇晃,也醒不过来。
柳红音怕极了,却又不敢出去,因为外面洪水未退。
因此她哽咽着,在沉睡的医院里哭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中午,人们才渐渐醒来。但是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只当是太累,这才睡得沉了。
关于晚上出现的那些人,柳红音不是没有告诉过别人,但她毕竟是个小孩,别人听一耳朵也就算了,只当她小孩子做了噩梦,或者是迷迷糊糊看错了。
时间一久,她也不说了,却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了那天和自己一样,被打了针的孩子。
他们在医院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孤儿是被集中起来照顾的,很容易记住。
以至于多年之后再见,她也会因为眼熟的轮廓,而产生怀疑。
洪灾结束之后,当地的重建工作十分困难。
附近很多的村落,全部都搬了迁。
至于会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