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关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赵云回来禀报:“启禀主公,城墙、府库、主干街道已经全部占领,逃兵、盗匪搜捕完毕,城中混乱已被扑灭,壶关尽被我军掌控。”
壶关的绝大部分守军是弃械投降的,城里几乎没有发生巷战,不多的几个逃兵被抓,然后就没什么混乱的源头了。
刘襄很满意这个结果,他点了点头:“明日一早出榜安民。”
城里有三万多民众,大多都是老弱妇孺,青壮几乎被刘虞抽调一空。不,这么说不准确,应该说是支持刘虞的本地士族倾尽全力助他北伐,私兵部曲全员北上,民间青壮抽调一空。
一个月的时间,就聚起了四五万大军和三四万的民夫,动员能力真的很强。
“子龙,你觉得城里的百姓会不会跟咱们一条心?”他对壶关城里的百姓心生忌惮。
一听这话,赵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主公最近的杀气越来越盛,辽东那边几十万人倒在屠刀之下,好在都是些胡夷,他没觉得是多么大的错误,可这里是汉地,不能行辽东旧事啊,急忙劝说:
“只是一些羸弱妇孺,没有祸乱的能力,主公万不可杀戮过甚!”
刘襄愣了一下,他只是担心壶关的人心相背,怕并州军攻城的时候,城里闹乱子,可从来没有想过杀人屠城的事情。
赵云这话,是潜意识里面在抵触自己最近的行事方法。
也许,真的是杀戮过多了。
跟自己的亲卫大将可不能产生误解,他缓缓的开口解释:
“子龙大可放心,吾绝非一心杀戮的屠夫,北方胡地要行减丁之策,是为了方便汉化,吾要将北境的胡夷之人慢慢同化成为汉人,在根本上解决边疆动荡,这是今后边境的长期策略。我等多担些血腥罪孽,后代子孙便能多享受一些福荫。”
此言一出,赵云满心羞愧,主公智谋深远,自己理解不了,反而腹诽这等定国安邦的策略,太不应该了,着实浅薄。
他双手作揖,躬身请罪:“主公目光长远,云不及,私心揣测,其罪大也,望主公责罚!”
刘襄托起赵云的双臂,微笑着说道:“子龙实乃正人君子,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吾正需要身边有子龙这般贤良,时时劝谏方能正心明德。”
赵云想着这三年的经历,以及幽州百姓的变化,感概道:“主公仁义,恩泽百姓,赵某竟怀疑主公欲行屠城之举,实在是不该,惭愧,惭愧。”
刘襄笑了笑,伸手相邀,两人在条案旁边坐下。
他郑重的说道:“吾知道一个道理,叫做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吾非圣贤,总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需要身边有人时时规劝。子龙可愿做我的镜鉴?”
赵云觉得这番以铜为鉴的话语太有道理了,不是千古明君,绝对说不出来,自己三生有幸,得遇如此明主,这辈子值了!
他也郑重的回道:“云,不胜荣幸,愿追随主公身边,至死方休。”
刘襄很满意,属下的忠诚是绝对不能忽视的大问题,要图之于未萌,虑之于未有,不能等到离心离德之后再处理。
解决了赵云有可能降低忠诚度的问题,还是得面对壶关的现实。
他担心城里的百姓,是因为上党郡的社会结构有问题。
并州的上党郡离洛阳很近,过了黄河就到,太行陉南端出口的天井关,距离洛阳不到两百里,跟现代的燕郊到北京的距离差不多。如果不考虑太行山和黄河的阻隔,骑兵两日之内就能打到洛阳城下。
距离京师这么近,政治地位自然很高,士族的力量极其强大,大大小小的政治世家盘根错节,自耕农几乎绝迹,黔首早已沦为各大家族的奴仆、佃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