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杏花雨,晨雾朦胧。
巴郡渝州城,仙龙镇庙口半截树桩上,静坐小憩的于白鹭恍惚间感觉自己飘轻的身体吊在一根葫芦藤上。
一男子行到面前,托起她的屁股。
“虽只结一个,但甚是漂亮。”
朗朗乾坤,淫贼好胆,竟敢白日宣淫,非礼于她。
恼怒的于白鹭一挣,只听头顶“咔嚓”断裂声响,身体笔直朝下摔去,碎成数片,四分五裂。
冬梅夏虫,各有哀愁。梦短情长,醒来一切皆空。千年时间白驹过隙,回首,只余凄凉!
“针头线脑银镜子,咚滴哩咚哩滴咚”,挑扁担的卖货郎手摇拨浪鼓的吆喝声惊醒于白鹭。
下滑的裙摆如孔雀开屏在膝下展开,腰间坠下的酒葫芦“骨碌碌”滚落在地,一张浮尸般的丑陋大脸映入眼中。
“砰”的一声,于白鹭挥出一拳。
下一秒,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将一套六册的《春宫美人图》向扇子般在乌眼青的刘富面前展开。
“刘公子,名匠‘唐银’执笔,三昧书斋正版出品,新鲜出炉,您请过目。”
肥头大耳猪头相的刘富左右环顾一眼,见四下无人,忙用袍子将书全部裹进怀中,拽下腰间钱袋。
“于姑娘,我可不能白挨这一拳......”
于白鹭截断刘富欲讲价的未尽之言:“刘公子,您不念我特意起大早候着您,也要知这好东西有多人盼着要。”
一时忘记于白鹭是只铁公鸡,还妄想从其身上拔根毛儿的刘富自认倒霉,正伸手递出钱袋子,忽听一声暴喝。
“于白鹭,你在干什么?”
手提着鸡毛掸子的于母李氏风风火火冲到近前,一把揪住女儿的后脖领子。
见人来,刘富急忙捂脸,转身就跑。
眼疾手快的于白鹭一把抢过钱袋,滑进袖内,随即用腻死人不偿命的甜软声音唤了一声:“娘。”
李氏二话不说,揪着女儿后脖领子就往家走。
“黄媒婆带着钱公子已登门,今日你休想再跑。”
缩着脖子的于白鹭眼珠子滴流乱转,四处偷瞄,寻找逃跑的机会,嘴上告饶。
“娘,给我留点儿面子,你先松开我。”
“你的面子不早都丢尽了。《春宫图》这东西你个姑娘家也好意思卖,我都不好意思说。”
职业何来贵贱之分,有钱不赚王八蛋!
钻进钱眼儿的于白鹭座右铭是:唯有暴富,可以解忧!
眼见家门越来越近,逃跑无望,于白鹭只能自求多福。
她大刀阔斧行进屋,大马金刀坐下,立刻收到娘亲警告的眼刀,急忙合拢腿,装淑女。
长相勉强过得去的钱公子,上上下下将于白鹭打量了六七八九个回合,犹如在相看种马,似要将于白鹭身上的犄角旮旯都瞅个清楚明白。看得于白鹭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得黄媒婆忍不住干咳。
甚是满意收回目光的钱公子二话不说,将个木箱子往桌上豪气一放
里面躺着两个白白胖胖大银元宝,上面还系了红线,甚是讨喜。
“姿色尚佳,吾甚满意。吾家产颇丰,娶你做四房,也不算辱你。”
四房?
岂不是纳妾?
黄媒婆面上干笑,明显不知情的于母脸色阴沉,二话不说的于白鹭直接抬手挥出一鞭子。
“纳妾?你回家纳鞋底去吧!”
毫无防备的钱公子像个陀螺般被抽飞出去,黄媒婆吓得摔坐在地,于白鹭飞身跃出门去。
担心脾气上来下手没轻没重的于母急忙追出门去,“啪嗒”一声,一片瓦砾砸在她脚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