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伪装的小册子塞在了夏油杰枕头底下。
一桩心事落地,他施施然向村口走去。然而临到半路,就发现那儿乌泱泱围了一群人,隐隐有叫骂的声响。
“怎么可能是野兽!我就离开晾个衣服,孩子就不见了!警察来过好多遍,连个爪印都没有发现!”
“什么时候能让我们进医院?”
“为什么不让我们看尸体?!”
“我孙子跟紫桃家的失踪没隔几天,怎么她就没事!?”
“你怎么说话呢!!”
……
果然不能服众。
这次的任务对外是以野兽食人的名义结案的,夕见觉得还不如选□□祭祀,但担心村民恐惧太过,相羽彰还是采取了更稳妥的选项。
有人发现了正在思考要不要劝辅助监督改变主意的夕见,指着他大喊道:“来了!就是他!我分明看到来的人都对这孩子点头哈腰,发号施令的是他!”
“一个小孩子哪里懂破案,不捣乱就不错了!”
“难道是想用人命来镀金吗!!”
“各位,请冷静!不是这样的,请给法医一点时间、”相羽彰急得满头大汗,一时疏忽,竟有一位老婆婆冲了出去。
“是不是、是不是你!!肯定是你耽误了时机——”
歇斯底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柄闪着银光的短刀就抵在她鼻尖不远处。
喧闹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刚刚指出夕见的人脸色发白,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将甚尔送的新年礼物收回袖中,夕见端起架子,神色森然道:“这位女士,请您慎言。我的家族是这方面的专家,曾在御前供职,知识已传承近千年,在如何处理野兽方面,没有人比我们更有话语权。”
“我知道你们心中悲痛,但请不要迁怒。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可能连医院里的两个都保不住。”
御前。
由于统治者长久以来的措施,天皇在日本人心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一辈子都只能在报纸或电视上得知其消息的村民当即就心生退意。
而且这半大的孩子上来就亮兵刃,说话却文绉绉,语调四平八稳,就让他们的气势又短了三分,无人再敢上前纠缠。
“……我苦命的孙儿啊……!怎么、怎么老天就不肯多留你一个!!”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聚起泪水,她坐地嚎啕大哭起来,许多人也跟着哀号,紫桃跟夏油家的人尴尬的立在边沿,局促不安,有些人眼中已有愤色。
夕见冷眼瞧着这场闹剧,心说这事以后有的闹腾了。
若孩子们全都死了,或是活下来的能有半数,那便能够相安无事。但现在幸存者只有两人,凶手是不通人言的野兽、业已伏诛,有些人的怨恨无处发泄,便会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少数幸运儿身上。
——凭什么死的不是你家的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她长得那么好看而我无人问津?
凭什么他能左右逢源而我处处碰壁?
凭什么她能走出大山而我只能慢慢腐烂?
嫉妒。
——我过得这么惨,你怎么能那么幸福?
夕见目不斜视地从老婆婆身边径直走过,哭泣的人群像摩西分海一样隔开,临到上车,他才顿了顿,扬声道:“各位,有机会的话,就尽快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吧。”
他的眼睛只盯着两家人。能不能收到他的告诫讯息,是他们的事。
对那些闪闪发光的灵魂他向来不吝啬掌声与喝彩,同样,他也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人类。
——还是那句话,全世界几十亿人,不出几个人渣,你真以为自己活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