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脚先前湿了的地方渐渐干却,在这路旁还未有人经过。或许也是久不见人儿,屋子后面桌子旁儿的,寻常是在扯面的那位干脆是拿了个小板凳自顾了自坐下来,且瞧着他是眼睛一闭,又是身子一倒,尽管靠着椅子背,就不晓得究竟是何时睡着了的。一会儿没瞧,这位甚至还在打起呼儿,看着就是俩个字:自在。
徐期看过一会儿,待他把目光从那睡了的汉子身上挪开,下面就是由不得了他自个儿。也是很快迅速松懈下来,身子向前一歪,哎,这就靠着柜台。心里原本还在想着被人瞧着终究不好,可是待是真的靠着,嗯……到了如今,多了一个支点,别的先不多讲,脚后跟总算舒服了那么一些。
一会儿,又换了一个姿势,徐期他有瞧着雨水沿着屋檐落下,又见着小草在墙角展现着它的新绿,不觉之间,更觉得有些欢快而平静。但脖颈上却忽然感知到一阵热气,那是人呼吸时的气流,他霎时间就扭转了身子。
“小伙子,你紧张个甚么嘛!”
说话的,是原先在后面儿帮厨的大汉,也不知是何时醒了。徐期只好尴尬地笑着:“就算知道不是鬼,这猛地出来一个人,换了你,你也怕!”
“哎。”那厮摇了摇头,却也靠了过来,两只手撑住灶台:“你今儿来的可够晚的。刚儿掌柜的是找你说话,可是凶你了罢?这是头回儿,想来掌柜的还是稍稍收了点儿他那长舌头,以后可不好过。”稍停,或是见着徐期没甚反应,就又笑道,“也是着呢,挨骂就当他放屁!就是怕他扣工钱罢了,不然谁还理他!狗都嫌弃!”
徐期是在心里思量,自从自个儿到了这边儿,满打满算也才不过第二天,自个儿又不晓得这厮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便是不敢答话。许久,见是对方住了口,徐期便只点点头,嘴巴里是在圆场:“话也不行这般说的,毕竟人家是做掌柜的,也是要挣口饭来吃的,虽是不同与了咱们,可也总不能就图大家伙儿一块儿乐呵。”
这话是理不错,但究竟是不好听的。很快,就在徐期的注视下,这位大汉的面色是愈来愈差,等话落地,更是拉长了脸,只是点头:“嗯,是了是了,看来掌柜的是瞧你年纪小没嚷你!”
大汉一边儿说着一边儿就转过了身,饶是讨了个无趣,就是往后面儿走。没出几步,瘦个子笑嘿嘿地走过来,倚着门口瞧眼徐期,就还是对着大汉说:“你瞧瞧你,我就说了掌柜的不会凶他不会嚷他,你偏不信来讨个没意思的,还能怨着个谁?”说着,又是扭头望着徐期,目光霎时一寒,“小伙子儿,小哥我也得说你俩句,有的事儿罢,人家跟你说,那就是在掏心窝子,你不给接着也就罢了,别捅刀子。”
徐期一时无措,左右看看,眼睛就放在大汉的背影上,声儿也发颤:“我,我在方才没想那么多……”
“这话我信。”瘦个子点头,却又望着天边。在那里,几只鸟儿快速地变成几个点儿,云彩露着微红,瞧着可爱。按照正常的思绪,这个时间应该很短,但是不知为何,在徐期的脑袋里,他仿佛看了许久许久的天边儿,那眼神就宛若在望看不着底的深井。终于,瘦个子回过了头,且是笑着跟徐期讲:“小伙子,我问你,你到底不是这里的人,迟早也还是要走的罢?”
徐期一愣,眨巴眨巴眼睛:“可是……路引可不好办,要是没路引,就算想要去腹地也没法儿走,其他都是小事儿。”
“可你不是随着你家大叔来的嘛?”瘦个子闭了闭眼,又向着里面儿望去:“既然能来,自然能走。还是说,你们已经没地方去了?”
徐期点头应道:“哥哥说的不错,是有些个变故,如今没处去了。”
“你爹娘呢?”
“生死不知。”
“哦,这样子。”瘦个子又低下眉,声音忽而小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