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这家李老爷的意思在抄书。”许其三应过了话,心中才是反应过来似乎哪里不对,瞧着那女孩笑了,他才回神:“哦,你莫不是这家小姐?”
说话时候就是低下头,但是又懵住,也不知是该不该行个礼,如何行礼也是另话。想到这个时候自然已经晚了,于是他没再吭声,只是低头。
可姑娘却是说话:“你抬头让我瞧瞧?”
于是许其三稍稍抬头。
未曾想,那姑娘更笑起来:“原来你是这个样子!还算堪看!”说着就迎过来,把一只手搭到许其三的肩膀上,忽而好像是被烫着一般,抽出了手。许其三一时不解,再看过去,姑娘盯着她手上沾染了的泥。
许其三便感受到了窘迫,不等姑娘说话,就自个儿忙把手缩回去,背在身后。而这小姐也是皱眉:“我瞧你和我相似年纪,又说是抄书的,按说也是懂些道理,怎么偏是搞得这么埋汰?真是败兴!”
“我的不是!我的不是!”
许其三忙是低下头,又是不由得弯下了本是挺直的腰杆。其实他不甚明白,按说是这小姐碰他的,如今却是他在说甚么对不住的话。哦,是也没其他人讲,可他学得很快,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是主子家人的错。眼睛直盯着地儿,他一时不敢抬头,等听发落。
见许其三这个模样,小姐倒是生笑,右手不禁拾起手帕轻轻捂住了嘴,只道:“我是逗你来着。先前一婆婆跟我讲可以这么逗人儿,我偏不信,如今来看,那个婆婆说的倒是没错,却是我的不是。”
“那,那个婆婆呢?”
话出了口,许其三就心道不对。那个婆婆如何与他有甚么相干?可话已出口,就不好再收回去,只盼着别被骂了一顿。哦,是这时候,许其三忽然有种不过如此的感觉,自个儿确是把书抄了便是,如何应对小姐,到底不是大错,应是无妨。
而小姐并未诉他莽撞,只是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家里不喜欢她,打发她至外头儿庄子看地去了。”
于是许其三便是点头,之后也不知可以说些甚么,一时恨己读书太少又没记牢,只得颔首:“那……我还要接着抄书,小姐,你请自便?”
那个李小姐一愣,接着是笑:“好。”
接着便见她转身踱步去了,到底不知去处。
许其三还立在门口,他感到好像丢了甚么,却说不清楚。是有好一会儿了,才是自笑,自个儿还立在这里作甚?于是回去,坐下,提笔,却无了本有的耐心。于是看向窗外,隐隐之中,好像还有那小姐衣衫间的轻香。
他那时候不晓得,方才一切都被家里一个小厮瞧着,那小厮脚下不停,转眼就报给了李老爷。一丫头跟他说是,那个李老爷听了这事点点头,等那小厮告退,才是唤了老钱头去,吩咐是出去再寻一个,年岁大些最好。
但当许其三晓得的时候,已经是吃过了午饭。那老钱头慢慢挪步进来,不声不响,就站到许其三的身后,瞧了一会儿,问:“这些日子你抄了多少?”
许其三先是一惊,然后才是答话:“再三日这本便算完了。”
“哦。”老钱头点点头,伸手拍拍他的肩:“不必抄了,你随我来。”
于是他便跟着走。
这其实也是他第二次见到李老爷,李老爷不比第一次那般显得和蔼,眼睛也一直盯着地上。直到许其三到了,他才抬起了眼:“就立着罢。”
许其三便还立着。
“晓得我唤你是甚么事吗?”
“我不晓得。”许其三仍是垂着脑袋。
“哦,那老钱头啊,你是没与他讲过?”李老爷的目光越过了许其三,打在老钱头的身上,又缓缓眯起眼来。
霎时之间,老钱头就是跪倒,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