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曾经深陷一种矛盾。
他给予孩子们希望,改造他们,给予他们战斗的能力,让他们直面残忍而危险的世界。
但同时,他也为自己对孩子谈交易的行为感到犹豫——这毕竟是一种不被大众认可的行为。
大多数人仍然维持原先的观念,认为孩子应该生活在温室里,远离罪恶和战火,安安稳稳待到一年结束。
诺尔却窥见了这个观点后的黑暗——如果不被罪恶侵扰,就意味着孩子们这一年来不会有任何成长。一旦一年结束,等待孩子的大概率是被战火波及而死亡。
但无论他的目的如何,是他主动让孩子这样的白纸染上了残忍色彩。一旦他的实验行径公开,一定会有大批的人来指责他——这些人可不会管孩子们一年后会不会死,他们只认为不能把孩子牵扯进来。
这种思想上的矛盾与痛苦一直折磨着他,午夜梦回他都会们心自问,他是否是一个握着手术刀的恶魔。直到他终于难以承受这种痛苦,视野变成了黑白色。
他曾犹豫是否对苏明安坦白这一“实验计划”——他们二人最开始彼此并不信任。
直到第七世界普拉亚,诺尔猜出了苏明安的时间回朔能力。
直至苏明安生日,他们在一起泡温泉许愿。
直到第九世界测量之城,诺尔进一步推出了苏明安的死亡回档能力,孤岛终于相连。
诺尔想要人类胜利,来保证孩子们的存活——而苏明安宛如神明的时间权柄,给予了人类极大的胜机,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
所以,他会竭尽全力帮助苏明安获胜。
无论这回档能力是更高维的馈赠也好,还是翟星意识的自救也好,苏明安一定是一个“被选中者”,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他会拼尽全力帮他的。
“……”
他在风雪中抱紧苏明安,灿烂的金色发丝与飘飞的黑发在空中舞动,无数道机械人的枪口从走廊内对准了他们,却受制于不能伤害苏明安的命令无法开枪。
“……我们走吧。”苏明安的声音传来。
在风雪中,他的声音有些脆弱。
诺尔能感觉到苏明安的身体在颤抖,身体像冰柱一样僵硬……他不清楚苏明安走到这一步到底死亡了多少次,“死亡回档”的能力远比“定点回朔”、“自由存读档”之类的能力要痛苦、艰难上百倍——死亡是人类无法控制的恐惧,死亡带来的痛苦更是远超正常人的承受上限。
——“第一玩家”走到这一步,他该有多痛苦?
痛苦数十次叠加足以压垮一个人,更别说还有副本剧情的恶意、爱德华等小人的针对、观众的麻木与漠视,大团体组织的窥探与诱导……
一个人是正常人,是因为他处在正常的环境之中,并非他原本是正常人。
诺尔自问如果这种死亡回档能力给予他,他是否能承受下去。他思考再三,结果是“不能”。
他做不到在极度绝望中死亡数十次,只为了救回一个人。他只会将逝去者埋在心里,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很差,他不会反复折磨自己直到出现幻觉。
或许只有苏明安这样极度不在乎自己的“疯子”,才会将死亡和痛苦视作无成本,做到这个地步。
他永远只会伤害自己,将自己视作时间重置的触发机器,或是一块没有痛觉的肉。诺尔做不到像他那样对自己残忍。
“好,我们走。”诺尔松开苏明安,随着黑鸦一拍翅膀,他们自107层的高空,朝着夜色飞去。
他们的身影愈发遥远,犹如一黑一金两颗星星,消失在浓密的风雪之间。
“苏明安,你……”走廊内,山田町一已经傻了。他没想到这红眼诺尔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