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矛盾的话皆被她说的语气平调,没有起伏,字字清晰并且轻描淡写。
生平第一次,路时遇衍生出了一种想要拿东西撬开时染脑袋的冲动。他想要看看,时染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
最可怕的是,听她这么说,他竟然对她束手无策。
“时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路时遇问她,“你有受虐倾向?”
时染蓦地朝路时遇牵出了一抹笑。
这抹笑,是重逢以来,路时遇见过的时染最真实会心的笑容,浅淡的微笑宛若昙花一夜间的竞相绽放。
时染就是用这样的笑,对路时遇说了接下来的话。
“路时遇,我会努力忘了你,也请你忘了我……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男人桌子下的双腿交叠到了一起,唇角溢出一抹冷笑:“五年的空白期都忘不了,你以为十五年,二十五年就能忘记吗?!”
时染眸光平静:“能。”
“不能。”路时遇不容置喙地砸出两个字,字字冰冷。
冷到周围仿佛起了寒霜,处处极北之地。
时染跟路时遇讲不通。
路时遇跟时染亦讲不通。
时染被他冻到了,眉心拧了起来:“总之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时染翻来覆去的话,就是不会和他在一起。
路时遇耐性告罄,直接起身,单手撑着桌面,隔着桌子欺身过去,另一只手捏紧了她的下巴,一双暗幽的眸子直直对上了她:“既然你不想在一起,那我们就以债主和欠债人的关系,也以前男女朋友的关系,纠缠不清一辈子吧。”
路时遇的每个字,都说的清晰无比。
嗓音并不大,却字字砸到了她的灵魂深处,让时染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惶恐和不知所措。
路时遇勾唇,声线温和好听:“染染,我送你回去吧。”
时染整个人是僵硬着被他送回的A1905。
临走前还捧着她的脸,很快地在她额头吻了下,对她道了晚安。
关上房门,路时遇走了,时染整个人像是生命耗尽那般沿着门板瘫软了下来。
谁能告诉她,在路时遇家短短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为什么会带来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被他吓得大脑打结,用他缜密的思维方式不逼得她压根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去圆谎。
好不容易去卫生间冷静了十分钟,以为她近乎不讲道理的话会让他对她冷嘲热讽,然后与她桥归桥,路归路……
没想到……路时遇竟然要开口跟她纠缠一辈子……
五年的时间,路时遇几乎完全变了,她一点都琢磨不透他了。
时染想想就后怕,纠缠一辈子……
岂不是让她越发罪恶一辈子……
时染怔怔地将头靠在门板上,正巧就看到一箱箱的蜡烛和手电筒。
路时遇这五年……竟然也没忘了她吗……
一定是没忘,否则他将自己扯到他腿上……也不会吻她嘴角,不会吻她额头,更不会要跟她纠缠不清一辈子……
偏偏,坐在他腿上的她,被他亲吻的她,竟然觉得那些瞬间令她可耻地怀念……
罪恶的感觉久违……
如果时染有机会回到高中,她真的特别想要当年的时染说一句:“不要招惹江城一中的路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