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染正跟自己生着闷气,车库门被关后没过几秒,就见自己垂首着的视线里横亘出了一只熟悉的手。
那只手很是白皙漂亮,指节分明,黑色衬衫被随意挽上去两层,露出的手腕处突起小圆骨上有着一颗小小的、褐色的痣。
“做什么?”
时染撇了撇嘴,话里没什么语气流出,眼眸微微低扎着。
路时遇看着她毛茸茸的发顶:“给你咬啊。”
男人回答地那叫一个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
以前她生气了就喜欢抓着他咬。
他的手、胳膊、锁骨,皆无一幸免。
时染咬了咬唇,又静了两秒,默默将他的胳膊挪开了,她终于抬眼看向他:“我是气自己不会控制情绪,气那个秦温苒脸皮厚。”
“其实秦小姐跟当年的我挺像的。”
“我当年脸皮也没比她薄多少。”
路时遇勾唇,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嗓音低沉好听:“你跟她不一样。”
“那是。”时染抬了抬下巴:“我比她好看嘛。”
路时遇颔首:“是是是,你最好看。”
时染:“我还比她高,我身材也比她好!”
路时遇:“对对对。”
“我……我是不是今天对秦温苒太不礼貌了?”
方才自夸时的底气全没了,这句话只剩下底气不足的自我怀疑。
“……”确实不太礼貌。
这话路时遇很适当地憋在了心底,只又抚了抚她的发丝:“要论礼貌,我才是那个最没礼貌的。让秦温苒下不来台面的事情,我比你做的多得多。”
这也是实话。
时染小幅度瘪了瘪嘴,最后像是打定了主意那般开了口:“我还是和时女士坦白吧,再给秦太太倒茶。”
路时遇想笑。
没想到这姑娘还能在生气的时候进行反省,也想好了补救方法。
他本以为今天自己的手腕会被咬出一排牙印。
“还气不气?”路时遇问。
时染眨了眨眼睛,垂首,轻声嘀咕了句:“其实还好啦,反正又不是气你。”
从他手腕伸过来那刻,气他太过招蜂引蝶的那点小因素就莫名其妙散了。
时染转了转眼睛,忽然问道:“如果高中锲而不舍追求你的人是秦温苒,你会不会爱上她?如果五年的时间里我跟别人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会接受她?”
确实太像了。
像到她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一往无前的自己。
男人蹙眉,是因为她这种不切实际的假设。
他的回答很笃定,几乎在她问完就立刻给了出了答案:“不会。”
“时染。”
他定定叫出她的名字,敛住笑容,原本抚着她头发的长指移到了她下巴,轻捏,抬起,对上她澄澈分明的瞳仁,又张了口:“不是谁锲而不舍地追求我我都会接受,况且……”
男人顿了顿,又耐人寻味地问了句:“你真觉得自己高中算得上锲而不舍吗?”
“难道不算吗?”
时染表情木木的,语气是木讷的,一半神思都被男人幽深的眼眸勾走了。
路时遇从鼻子里溢出了一道轻轻的嗤笑声。
这道笑声在时染听来多少带着些刺耳,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