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瑾敛了敛眸,神情分明未变,气场却霎时冷戾了许多。
良久,他才沉声道:“不,你娘亲不会喜欢他的。”
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那就好。”老大重重松了口气。
“你带着弟弟妹妹们看好店,若客人少,直接关门便可。我出去一趟,会尽快回来。”
拒绝了孩子们的相随之后,穆玄瑾杵着拐杖,独自去了赌坊。
赌坊占地面积颇广,也是这县城里唯一一座三层小楼。
装修极近奢华,一靠近,便可闻到那酒醉金迷的气息。
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杂役上下打量他一眼,看待宰肥羊似的两眼发光。
“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小店?”
做他们这行的,从来不看客人家底是否雄厚。
即便是家徒四壁的穷人,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如同蛭虫般榨干对方最后一滴血。
殊不知古往今来,有多少人栽在这“赌”之一字上,甚
至为此付出了性命。
穆玄瑾却毫不遮掩,一拱手后坦然道:“确是第一次来,还请这位小哥照顾一二。”
“这是自然,自然。”
杂役搓着手,笑的越发灿烂,面前这男子打扮却不甚奢华,但气度不凡。
想来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少爷,来这里贪个新鲜。
而这种公子哥,一向是最好骗的。
他引着穆玄瑾向内走去,时不时笑着搀扶他一把,热情贴心的很。
背在身后的手,却悄然向一旁的荷官打了个手势。
穆玄瑾却像是毫无所察一般,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我家赌坊内玩法众多,例如掷骰子赌大小,斗鸡,打叶子牌等等,不知公子之前可有涉猎?”
穆玄瑾仍旧摇头:“未曾,既然我是第一次来,那边从最简单的赌大小开始吧。”
杂役将他引到了一张方桌边上,恰逢新开一局,周围的赌徒一个个红了眼,争先恐后地将各种碎
银、地契压了上去。
“老子把仅剩的房子都当了,全部压大!”
“已经接连开了三把小了,这把一定是大!”
荷官摇晃着手中的骰盅,目光却一直紧随在穆玄瑾身上,似是蛊惑一般满脸堆笑地客套着。
“这位公子瞧着脸生的很,想必是第一次来吧,不如跟着大伙一起下注,玩乐一下?”
穆玄瑾微微颔首,从袖袋里掏出沉甸甸一只荷包,放在手中掂了掂,黑眸晦涩到叫人看不分明。
“此处有二十两银子,我全压了。”
他无视了荷官递来的暗示,直接将荷包放在了“小”字上。
周围的人缄默一瞬,便止不住地哄堂大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荷官你可得悠着点,别让他输的连衣服都典当干净了。”
周围人神情各异,唯有穆玄瑾一人镇定自若,长睫微敛,修长的指尖抵在桌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二十两可不是个小数
目,赌场的人本想温水煮青蛙,可惜他自己不中用。
荷官掩饰下嘲讽的笑意,举起骰盅用力摇晃起来:“一经下注,不可回头!”
“开!开!开!”
在赌徒们兴奋的嘶吼声中,漆黑的骰盅落在桌上。
盖子掀开,看清里面的点数后,荷官却陷入了惊诧之中。
“怎会是……小?”
按照提前制定的规则,这把该轮到开大才是!
他刚刚动的手脚,竟然失败了!
荷官缓缓低头,视线定格在那只似漫不经心般搭在桌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