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玄瑾缓缓低下了头,做俯首称臣之态。
“凡陛下之所望,凡微臣力之所及,定当竭尽所能。”
“好,很好,不愧是朕最看好的后辈,当真是有魄力。”
顾修璂朗笑几声,神情却又莫名带了几分为难和怅然。
“但玄瑾,你入朝这么多日,应当多少也了解了现如今朝中的局面,朕虽为帝王,却也并非是事事皆能随心所欲。”
“朕虽怜惜你才能,但你毕竟是端王遗腹子,理应避嫌才是,你的职位,恐怕一时半会升不上去……”
“微臣不过微末之躯,又怎好劳陛下费神,更何况,微臣本就不在意名利。”
穆玄瑾微垂着头,将眼底的一应波涛汹涌尽数压下。
能站到这皇宫之中的,又有哪个不是人精,顾修璂扔给他一大堆繁杂又危险的工作,却又不愿施以高官厚禄为报酬。
他满腔打的都是,又想马儿跑得好,又想马儿不
吃草的好算盘。
穆玄瑾捧着那些随时可能要他命的密令,清隽的眉眼间一片淡然,无数纷扰思绪都被压在了心底,未曾泄露出半点天光。
几人在宫门口碰面时,顾君朝未曾看出半分端倪,只凑上前几步,神色微肃地道。
“穆兄,本王有要事想与你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穆玄瑾脚步一顿,微抿了抿嘴角,那本就浅淡的唇色,更是显出了几分透明。
好半晌,他才缓缓点头。
“好。”
就当他要迈动脚步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南悦音却不管不顾地拉住了他的手腕。
看在扣在腕上的纤细手指,穆玄瑾迟缓地,一点点抬起头来,却在看清面前之人的神色时,唇瓣嗫嚅着,发不出半个音节。
南悦音紧蹙着眉头,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眉眼间带着的关切和心疼,就好像在看自家受了欺负的小孩子。
她不好当众说些什
么,便只是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唇角。
明明一言未发,两人竟默契地读懂了彼此之心意。
她在说,若是不想笑,那便别笑了,旁人不值得他这般乱了心绪。
站在一旁的顾君朝偏头看着,竟有些嫉妒起他们这般明晃晃的心意相通来,但很快又收敛了神思。
“本王又不是什么妖魔,吃不了你家夫君,就这般小气,连说几句话的功夫都不肯给?”
南悦音仍有些心口发堵,但也知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仍然未曾理会顾君朝,只是踮起脚,抽出巾帕擦了擦穆玄瑾鬓角渗出的薄汗,温声道。
“你且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一起回家。”
穆玄瑾脸上那种如同面具般的淡然,自此方才裂出道道缝隙。
数种纷乱的情绪在他心底不断交织,觉得甜蜜又震撼,一双清冷的黑眸像是被瞬间点燃了一般,亮的如同高悬天幕的星
子。
“好。”
许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顿了顿,穆玄瑾又补充了一句。
“稍等我片刻,我们一起回家。”
……
一直上了禹王府的马车,穆玄瑾仍沉浸在放在的震撼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顾君朝环胸坐在对面冷眼瞧着,气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底里却也忍不住有些酸唧唧的。
方才那么多人,包括他在内,也只有一个南悦音,看出了穆玄瑾的情绪有些不对。
要怎样深刻的感情,才能培养出这般深厚的默契,这样难得的情意,又怎能不让人心生羡嫉。
“看来,穆兄与她感情很好啊。”
这样怪异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