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八十二)
身后是一片小竹林,绿意深深,那绿色苍翠至极,几乎快染到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来了。竹子是常绿的植物,但它周围的枫树,梧桐树,则落光了叶子,光光的,看着像裸体的人,肃杀的冬天真是让人心情灰暗。
一阵北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响声,让人心情更加沉重。
叶文玉看着母亲冻红的双手,伸出自己的手,握着母亲的手,用自己手心的温度暖着它们。
张素素看了一眼,心中感动,叹息一声,对她轻轻地说道:“你的事,我都知道了。”
什么?叶文玉呆了一呆,讶异地看向母亲。
张素素对她疲倦地说道:“昨天晚上,文川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那个人为你要离婚,这件事是假的。他们夫妻还是很恩爱,小玉,这件事是真的吗?”
叶文玉点点头,用沙哑的嗓子说道:“我亲眼所见,假不了,所以,妈——”她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因此,快速地想了想,立马说道,“妈,我决定和林庭风分手。”声音是抖着的,说完了,她自己仿佛还能听到那余音绕梁的颤音。她紧张地等待着,害怕母亲的狂风暴雨般的责骂,她有些承受不住。
然而,万万没想到,张素素表现得很自然,并没有多震惊和意外似的,她看她一眼,缓缓点点头,对她疲倦地说道:“嗯,我今天来找你,也是说这件事的。”
什么?叶文玉听得侧了侧身子,身体因为紧张崩紧成一根弦,她凝视着她母亲。
张素素感慨地道:“小玉,还记得妈妈知道你和那个男的在一起时,和你说过的话吗,做人情妇不是长久之计,等到你能自力更生了,立马就要离开他!”
叶文玉点点头,没错,妈妈是说过这样的话,她是一个底层的女人,但她是精明的有智慧的。
张素素继续审慎地说道:“现在你大三了,还有一年就大学毕业,可以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另外,那个男的,也是虚情假意,并没有真的有为你离婚的打算,所以,不如你就和他分手吧,妈妈支持你!”
真的?叶文玉十分讶异,她的内心掠过一阵阵暖流,她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然后眼睛一眨,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落了下来。
张素素的脸上也有放松和解脱的笑。
她伸出一只手,替宝贝女儿擦了擦眼泪,愧疚又慈爱地说道:“今天你那两个弟弟回学校了,他们最多一个月回来一次,所以那个房间空着。以前吧,妈妈想照顾你没能力,但是现在,多出来一个房间,你就回家来住吧。”
听到这里,叶文玉心中一动,暖流一阵阵掠过她的心田,她又重新有一个家了,她不用再在寒假暑假时住宿舍了。
张素素继续慢慢说道:“我和你王叔也说了这件事,你王叔没赚大钱的本事,但他是一个好人,他也同意。孩子,虽然现在我仍然过得很累很苦,但是还是能给你一口饭吃,给你一张床睡,给你一个家,尽管小小的,不怎么好。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但是我以后,会尽量补偿你!”
叶文玉听到这里,便再也受不了,“哇”的痛哭失声。
张素素也落泪了,她搂着她,母女俩哭作一团。
冬天的北风,吹在她们身上,也不觉得冷了。两个人仿佛置身室内,偎在温暖的炉火旁边。
叶文玉虽然在放声大哭,但是内心是喜悦的,温暖的,踏实安定的。原以为自己失去一切,现在发现,自己仍然拥有一个家,仍然保有母亲的爱,她是一个有家有人爱的孩子!
因此,她离开林庭风的心更加坚定了,简直如同磐石般,再也无人动摇。
她以前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但是现在,她妈妈给了她退路。
一个人有退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