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雪如覆在天地一层薄薄的银霜, 呈现一片银灰色。
城门幽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轧着甬道,出了城。
能在这个时辰出城的, 若非有紧急公务的官差,便是非常人家。
看那马车不疾不徐的样子,也不像是有公务,定是有着出城令牌的权贵。
马车出了城, 便在城门下停了下来。
王笙掀开车帘,朝远方瞥了一眼。
黑漆漆的夜,无一丝光亮, 唯有一片不薄不厚的雪倾覆下来,给天地平添了几分肃杀冷冽。
她被朱谦与刘瑾困在东厂, 受尽琢磨, 被王钦带出来时, 满身是伤, 在府内修养了好一阵才能下地走路。
她搁下车帘,眉目冰冷看着自己兄长。
“哥哥当真心狠,护着外人,都不护我这个妹妹.....”
王钦坐在软塌另一侧,手撑着额在假寐, 听了这话,眉峰丝毫不动。
“我早警告过你,好好做人, 我便是你的后盾, 若是存了不该有的妄想, 我第一个不饶你。”
王笙听了这话, 心口戾气浮起, 冷笑一声,
“是吗?是我存着不该有的妄想?还是哥哥您存着不该有的妄想?”
王钦听了这话,脸色一变,猛地睁开眼,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凉,阴恻恻问道,“什么意思?”
王笙将下颌一抬,嗤笑道,“哥哥藏在书阁里那方绢丝手帕,以为无人知晓吗?真当哥哥公正公允,认理不认亲,其实不过是为了那个女人而已!”
王钦神色骤变,可又在一瞬间沉寂下来,瞳仁黝黑如墨,瞥着她,
“是又怎样?你一心破坏人家夫妻感情,存了逼死她的心,还觉得自己有理了?”
“是,没错,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哥哥也不必道貌岸然!”
王钦不想与她纠缠,只摆摆手,“车子已备好,你快些下车,回琅琊....”旋即别过脸去。
王笙眼中的泪被激了出来,胸口起伏道,“哥,你明明有办法的,你可以保住我的,为什么不?”
王钦一道犀利的眼神劈过来,怒不可赦,“保你下来,继续祸害她吗?她已经被你害得和离了,你还想怎样?人家太子压根看不上你,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好歹是王家大小姐,这点脸面,这点尊严都不要了吗?”
王笙闻言发出一声狂笑,冷涔涔的渗人,“我是什么王家大小姐,我不过是一个贱婢所生....我不要脸不是很正常么?”
王钦闻言面色陡然泛青,露出几分嫌恶,他深深闭上了眼,半晌咬着牙道,
“当年父亲为了你,拼命抹了你的过去,将你记在我母亲名下,你却自甘堕落,不知好歹....”
“是...”王笙如同披着羊皮的野狼,顷刻间褪去了那一层伪装的皮肉,变得面目狰狞,
“父亲为了让我有个好出身,说服祖母将我记在嫡母名下,可他看得起我吗?我每每给他端茶送水,缝衣纳鞋,父亲用过吗?他看不起我亲娘的出身,恨她使了手段爬了他的床,连带一并瞧不起我!”王笙歇斯底里吼道。
“我那么努力的学习琴棋书画,我起早贪黑默读诗书,我只为他看我一眼哪,可是他呢,至死都不肯让我在他床前尽孝.....”大片大片的泪花从她眼眶涌出。
她绝望,嫉妒又如同攀伏在浮木上的浮萍,空乏无力,
“哥哥,我实则好羡慕你,也羡慕倩儿与嫂嫂,她们出身好,从来都被人捧着,而我顶着王家大小姐的名头,背地里却什么都不是,连哥哥也瞧不起我不是吗?否则,你怎么回回护着沈妆儿那个贱人....”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抽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