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珠的蓝光在棺椁内流动, 空气渐渐稀薄,棺盖上繁复艳丽的花纹慢慢涣散,那是一朵绚烂的长生花, 花心嫩黄, 艳艳的,带着朝露的气息,又仿佛慢慢浸透在时光里, 晕染出焦黄的颜色,最后凝在他瞳仁深处。
朱谦额尖朝沈妆儿头骨方向歪了歪, 黄色慢慢褪去, 渐渐被黑暗所覆盖,似有一道闪电划破幽黯, 幻化出一片白光,有道窈窕的身影从光影里迈了出来, 身姿是熟悉的,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 面目模模糊糊, 时而像是骷髅,时而似妖精,诡异的画面不停在他面前闪烁。
朱谦的心几乎凝在一处,
“妆儿, 妆儿.....”
他喃喃地呼唤着,那道身影仿佛受到感应, 将手中的帕子捂得更紧了些,吓坏了似的朝白光尽头跑去, 整个身子一点点被光芒给吞噬。
“不, 不, 别走,沈妆儿,别走!”
朱谦猛地拽住了垫褥,从床榻上一坐而起。
.........
初夏的季节,天气不闷不冷,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日,到晚边才渐渐停了下来。
杏花如洒落的雨,黏在湿漉的台阶,落英点缀,绿油油的枝桠横在院中,夏光如被沾湿,带着几分黏糊糊的气味。
一阵喧闹声打月洞门外传来,沈妆儿正在梳妆,隐约听到一些话,皱起细眉,匆匆将斜云髻挽好,推开窗户,俏脸露出半个,朝外头的听雨唤道,
“你告诉尤嬷嬷,我不去了,那可是选皇妃,我一五品官宦女去凑什么热闹?”
外面的说话声顿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温和的嗓音由远及近,竟是尤嬷嬷打廊庑朝正房走了过来,
“我的三小姐诶,选皇妃是干咱们没事,只是再过半月,您也该及笄了,老太太的意思是让您趁着这次机会露露脸,倘若有合适的人家,没准能将婚事定下来。”尤嬷嬷隔着窗朝她露出个殷切的笑脸来。
沈妆儿将樱桃嘴一嘟,提着裙摆往炕上一坐,摆弄着手里的手绢,不乐道,“我也不去,大姐和二姐的婚事不曾定下,我急什么?我还想在家里待两年...再说,去赴宴的非富即贵,非我良配,我只求一辈子安安乐乐的,才不去攀权富贵....”
大姐的婚事早早就定给了淮阳侯府霍家,偏偏当中闹出了霍世子未婚先养起了小妾的事,此事闹得满城风雨,祖母无奈之下,将婚事给退了,眼下,最紧要的给大姐定下婚事。
尤嬷嬷见左劝右劝,沈妆儿就是油盐不进,只得作罢。
不一会,听雨端了一壶茶进来,留荷也帮着她将衣裳整理好,打梢间走出。
二人异口同声道,“姑娘,您真的不去赴宴?”
沈妆儿俏皮地冲二人眨眨眼,
“一府只有两个名额,自是给大姐和二姐。”
事实上,沈璋与沈瑜在朝中为官,原本名额该是沈妆儿与沈玫儿的,只是沈妆儿念着大姐未嫁,便把机会让过去了,左右她也不稀罕,还乐得帮了大姐一个忙。
沈娇儿果然很是感激,遣了李嬷嬷送了一碟子燕窝过来。
“这是大小姐的外祖母给捎来的,大小姐舍不得吃,给了三小姐您补身子...”
“大姐太见外了....”沈妆儿很不好意思,沈家并不富裕,姐妹之间月例都是省着又省,阖府上下唯独她因亲娘留下嫁妆来,手头宽裕些,即便如此,燕窝也不是常能吃到的。
李嬷嬷笑着道,“三小姐,您就安心收下吧,这是大小姐一片心意。”
沈妆儿心想倘若不收,以大姐的性子定喋喋不休,便罢了,着人立即去熬了吃。
不一会,老太太屋子里的人来请她过去用膳,家里未嫁的姑娘多,平日大都聚在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