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之间,李瑛觉得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动了动,她猛地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
“夫君?”她看着眼前双眼紧闭的人,轻声呼唤了一句。
没有回应。
“哎——”李瑛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连日来的疲累都让她产生错觉了。
就在她想要再度合眼小憩时,李瑛再一次真切地看到萧濂垂放在床边的手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看到萧濂紧闭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泪水。
“夫君,你醒了吗?”李瑛焦急地靠到萧濂身前,看他眼皮跳动的样子,好像在做什么很深沉的梦。
段彦林说能否苏醒全看萧濂自己时,李瑛就做好了一直守在他身边的准备,无论是几日,几个月,还是几年,只要他还有脉搏,她就不会放弃。
今日恰好是他昏迷的第七日。这七日来,李瑛日日为他擦拭身体,熏药香,泡药浴,但凡能对他的病情有一丝作用的,她都雷打不动地照做了。
如今他的不仅能动了,甚至还流了眼泪,虽然不知他梦到了什么,是痛的,还是因为伤心?但无论如何,都比前几日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要好。
段彦霖听闻王爷有了反应,急忙赶来诊脉,他皱着眉头诊了许久,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表情:“怪哉,怪哉。”
“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啊!”李瑛有时真的能被段彦霖给急死。
“有句话,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不知当讲不当讲的一律讲!”
“咳……是这样的王妃,其实几日前,王爷他的脉搏已经十分微弱……”
“什么?你怎么都没告诉我?!”
“微臣是怕王妃您忧思过重,好在王爷吉人天相,今日他的脉搏不比常人那般稳健有力,但与前几日相比,已好了许多了。”
李瑛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那王爷什么时候能醒?”
“这……微臣不敢断言……”
李瑛看着好像睡着了一般的萧濂的平静的脸上,轻叹道:“也不知他在做什么梦,这般舍不得醒来。”
萧濂的“鬼魂”孩子啊那个真实到不可思议的梦境中漂浮着。
他痛心疾首地看着“自己”因为晚来了一步被萧淳蒙蔽了双眼,刺杀皇帝、火烧太后,这一桩桩一件件,他虽然看得一清二楚,可梦中的那个萧濂,却傻傻地替他杀了萧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最最让他无法原谅“自己”的是,他间接害死了瑛瑛,那个他心心念念想要明媒正娶的女子。
他愤怒,他咆哮,他甚至想要掐死“自己”,可是除了对着瑛瑛的尸体痛哭流涕,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他是多么希望这场噩梦快点醒来啊!他掐自己,打自己,撞墙,用剑自杀……什么都试过了,他没能醒过来。
他继续漂浮在那个再也没有瑛瑛的梦中,像一只真正的孤魂野鬼。
他就这么冷眼看着梦中的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在亲眼看着李瑛自戕后,萧濂冒天下之大不韪,求萧淳给二人赐了婚。
在一场极致风光而又极致诡异的婚礼过后,萧濂将李瑛风光下葬,李瑛的骨灰被他带上了灵山,从此,萧濂再也没有下过山。
这世上少了一个忠亲王,多了一个法号“了缘”的道士。
萧淳派了无数说客上山,求萧濂下山主持朝局,他一概闭门谢客。他一心求道,只为死去的佳人求一个圆满的来生。
萧濂知道自己杀孽太重,老天爷不一定会答应他的请求,所以他还加了一条,他愿以余生阳寿来为李瑛逆天改命。
这一求,又是三年之久。三年时间,足够沧海桑田。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