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连风也是轻柔的,树叶沙沙声不时响起,昨晚的狂风怒嚎仿佛只是一场梦。
听着屋里另一道平稳的呼吸声,乔雅南悄悄趴到床沿,借着月光看着躺下就沉睡过去的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们挥斥方遒,讲究的是决胜千里之外,可这个在天之骄子中也出类拔萃的人却扎扎实实的真去体察民生了,也不知道他那个九条尾巴的大伯和鹤望书院的先生是怎么把他教成这般的。
如此悉心教导,对他自有非同一般的期待,他又这么争气,将来或为民请命,或坐镇一方,走的就是报效国家的路子,他也一定能做得很好。
一个哪哪都好的人,她既做不了他的助力,就也不必去做绊脚石了。
躺回去,乔雅南看着帐顶笑了笑,也不是,他那点少年慕艾的心思如今在自己身上,比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好。别人可能会算计他,会纠缠他,会对他使下作手段,想得长远一些,年少这桩说不清道不明的情事说不定会成为他的污点,将来被人拿捏。
可这个人是自己,这些便都不会发生。等少年情愫褪去,感情淡了也只是淡了而已,不会有伤害。
挺好的。
乔雅南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长长的那声叹息包含了多少遗憾,连她自己也不知。
雨水尽收的深秋天高云淡,露水未干,鸟儿欢唱。
乔雅南在走廊站了片刻,对身边陪着的人笑道:“终于有点秋高气爽的感觉了。”
“是,秋日本该雨水不多才对。”沈怀信搀着她的手臂进屋:“早上还是有点凉,湿气重,先进屋。”
乔雅南也不逞强,但进了屋闻着满屋的药味仍试图反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药就不用吃了吧。”
“这事我听大夫的,最少三日。”
乔雅南挥开他的手进屋在床沿坐下,三天,她人都要变成苦的了。
沈怀信这方面是不让步的,对扒着门看热闹的修成道:“去端药。”
乔修成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拿药,他是看明白了,平时沈大哥确实什么都听姐姐的,姐姐说什么是什么,但并不是所有事都如此,比如眼下姐姐吃药,很明显姐姐斗不过沈大哥。
在姐姐的瞪视下不敢把药递过去,乔修成很有头脑的递给沈大哥后躲出屋,扒着门继续看热闹。见沈大哥把药吹凉了送到姐姐面前,姐姐一把夺了碗捏着鼻子喝掉,又见沈大哥送了一小勺糖到姐姐嘴里,他捂嘴偷偷笑了。本就希望沈大哥真能成姐夫,现在他更这么认为了。
曾经母亲也有不愿吃药的时候,平时对母亲千依百顺的父亲只在那时候才会收起笑脸逼着母亲吃药,然后母亲好一会都不会理父亲,那神情就和现在的姐姐一模一样。
沈怀信自然有办法,他去书桌那拿着一撂纸递给乔姑娘。
乔雅南瞥了一眼顿时又惊又喜的接过去翻看:“没被雨水浸坏?我还以为早毁了!”
“书桌那一头没垮,只是雨势太大,飘了点雨过去,书桌上的纸肯定不能用了,抽屉里的没事。”
“太好了。”这真是意外之喜,乔雅南在心里拜着菩萨,她的心血保住了,要是毁了,就算重新把这话本再写一遍,她也不见得还能写得和之前一样,写出来的东西便始终都会觉得差了点。
沈怀信这会拿出来就是为了让她忘了自己逼她吃药的事,这会便坐下道:“写了多少了?”
“第三个话本还差个尾巴,我今天把它写完。”
“不着急,你先养病。”
“我都说我快好了,头不昏眼不花,热度也退了,让我躺着什么都不干,这时间太难熬。”乔雅南弹了弹纸张:“我只打算写这三个话本,能成一本我不也能赚到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