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熹微,晨风微荡,薄雾笼罩着荒野,这是暑热的一天中最舒坦的时刻。
江头儿瞅瞅四周大声的开口道:“大家都去草尖上寻些露珠吧。”
“诶。”孟氏族人,这些天就喜欢听江头儿说这句话。
江头儿的话音未落,他们已经成群结队的跑去道边上(被拴在一起),也顾不得草叶上是否干净,就开始贪婪的舔食草叶上的露水。
看着那些蓬头垢面,衣衫脏乱的孟氏族人,傅心慈忍不住光明正大的开始打量自己身上的衣着。
和记忆里一样,身上这件白色的粗布衣衫上面染上的污迹汗渍,都快看不出来本色。脚下的鞋子,不仅灰扑扑的沾满了泥土,还露出来两个大脚趾头。
傅心慈苦中作乐,翘起破洞中露出来的大脚趾,悄悄的动了几下,逗的自己唇角微扬。
这一幕恰巧让齐贺看见了,也跟着偷笑起来,心里还寻思着,他见过的那些小丫头,无论是城里的,还是乡下的,没有一个比傅妹妹懂事。
傅心慈不知道齐贺的想法,她现在的目光已经投注到祖父身上。
祖父那件藏青色的细布长衫上,前襟的一块下摆,齐茬儿被扯掉了。
傅心慈有原主所有的记忆,是宇儿的一只鞋子跑丢了,祖父就扯下自己长衫的前襟下摆,给宇儿包在脚上,当鞋子用了。
她空间里有小孩的衣物,趁这会儿没人注意的空当,从空间里寻摸出来一双手工做的小布鞋。湖蓝色的鞋面,配上千层底的白边,做鞋人的手艺不错,很符合这个年代的审美。
傅心慈又看了一眼四周,见没人关注他们,才悄悄的凑到祖父身边,把鞋子递到祖父手里。
孟庆平先是心惊,随即淡定的用自己的袍袖作掩护,两只大手随意的抹了抹,新鞋子转眼就变脏了。
等他蹲下身子给小孙子穿上那双灰扑扑的鞋子,宇儿高兴的想撒欢儿呀,他有鞋子穿了。
只是等他瞧见祖父噤声的手势,乖乖的捂住小嘴儿,笑的眉眼弯弯。
孟庆平也笑了,把那块已经被宇儿踩烂的前襟仔细的折叠起来,宝贝似的揣到怀里。
傅心慈知道,这件长衫是祖母亲手给祖父做的。他们被押送去京城的时候,什么东西都不能带,祖父就穿了这件长衫。
孙子终于有鞋子穿了,孟庆平是分外的高兴。他又伸手摸了摸宇儿的脚尖,鞋子稍稍大了那么一点点,就更满意的小声叮嘱小孙子。
“宇儿,一定要留心些,鞋子掉了,要及时的告诉祖父,咱们好尽快的捡回来,可不能再丢鞋子了。”
“嗯,祖父放心,宇儿记住了。”
孟爷爷祖孙三个说着话,齐贺也没有站近处听,他现在不渴不饿,欢脱的像只顽皮的猴子。这不,趁人不注意就跑野地里去了。
还是孟庆平及时的发现了,忙开口喊他回来:“齐小子,快点儿回来,这个时节野地里的蛇虫鼠蚁都活络着呢,要是万一咬着你就不好了。”
“诶。”齐贺虽然调皮,却是个懂事听劝的,孟爷爷说的话有理,他立马蹿回孟爷爷身边不在乱跑。
这个情形,被流放队伍里的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看个正着,他回身看着在梅氏婆媳身边,像婢子一样伺候着她们的姐姐,又看了一眼,被母亲抱在怀里饿的抬不起头的小弟弟,就用力的攥紧拳头又松开了。
他又沉思了片刻,才伸手扒拉他身边一个同齐贺年纪差不多的小少年。
“哥?”小少年抬头。
“别多说话,你去母亲那里把小弟抱过来,然后跟我走。”
“诶。”和齐贺年岁差不多的小少年,很是听话的向母亲的方向走去。
少年却目不斜视,直接走到姐姐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