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别弄出动静。”
檀衣忙噤声,先推醒身边寒燕,两人一起披衣下炕,檀衣接手了梳头,寒燕出去叫热水进来。
檀衣自责:“原是怕菊露睡得太死,我才说我守,谁知我也睡死了。”
宁安华笑:“这有什么,人不是铁打的,我又不会因这个怪你们。”
檀衣几下给宁安华挽好头发,只簪上一根碧玉长凤簪。
在这个地方,郡主再也不用以衣饰显身份了,自在要紧。她们服侍的人才是郡主的面。
宁安华到外间擦牙洗脸,看檀衣还是一脸内疚,便笑道:“不知不觉,你都要三十了,精神比不得十几岁。让你守夜,本便是我思虑不周。你有空和方长史挑几个觉浅警醒的小丫头,备着再有要用的时候就完了。为这事还要不高兴到晚上?也是九品女史了,你一拉脸,多少人怕呢。”
檀衣道:“不管几品,都是郡主的人,差事没办好,郡主不罚,我却要自省自罚。不然,还如何约束底下的人?”
方长史和刘掌正恰从后院赶来服侍,正听见此话。
二人先行礼参见。
起身后,刘掌正笑道:“郡主,衣女史所说不错:上行下效,掌刑者尤要时时自省,才能约禁众人。”
离京前,四个女史只定了檀衣和菊露。宁安华让寒燕春涧不急着决定,想好再给她回复。
人选上报宫中,要有各人姓名。宁安华给弓二七——宁潇——都改了“宁”姓,檀衣菊露比他和宁安华亲近百倍,问过她们愿意,宁安华都报了姓“宁”。
二人同姓,又要避宁安华之姓,众人便称檀衣为“衣女史”,菊露为“露女史”。
宁安华后悔,这样用尾字称呼倒显得没那么尊重了。檀衣和菊露却不在意,宁愿与她同姓,还说:“咱们叫‘青姑娘’,谁敢不尊重?换我们也是一样。”
而方少史和刘掌正是与宁潇同日来到林宅。宁安华本还略有担忧,怕宫中来的女官倨傲不驯,让檀衣等受委屈,宫中来的人处理起来也麻烦。但方少史和刘掌正对她十分恭敬,对旁人皆是不卑不亢,两个月看下来,也都有真才实学,若用得好,又能让她省事省心了。
因此,刘掌正如此说,宁安华觉得有理,便道:“让檀衣守夜,先是我用人有误,处罚减为三分罢。”
刘掌正回:“那便是扣十日的月例,还要罚抄郡主府规三遍。”
宁安华道:“府规按上回说的,你们先改好了我看。月例照扣。”她对檀衣笑:“我就不给你补回来了。”
檀衣忙道:“正该如此。”
宁安华道:“以后这等事,你们自行决定便可,待一月、一季、一年一总回给我。”
她又让檀衣去拿内账的账册,交给方少史:“今后两府内事,都由你与檀衣办理。”
寻常高门,太太奶奶们管家只管内账,连外账、家规一起能管的很少,相当于只有办事权,没有决策权。宁安华从前,是林家的内账、外账,和自己的嫁妆私财都在手里,哪个都懒得管。
但檀衣等丫鬟暂时管事可以,长期理事,终究少个身份。她又不想总让黛玉和青儿替她操心。
现在有了女官,正是名正言顺有身份的替公主、郡主掌家理事的人,宁安华总算能把杂事琐事从此一推。
她的嫁妆,林如海这些年给她的金银,和皇上赐下的财产,加起来快值四十万了,每年光御赐田庄和庄子、铺子上的收息利润就有六七千两。林家的总财富又是她私财的三四倍。
她得封郡主,多了二百亲卫,皇上还让辽东府给她准备了一百家奴,又多三百人要管。
但这些活都不是她的了。
她只用偶尔看大方向不错,余下差不多只管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