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是以为我用家伎拉拢吕奉先,因此对我十分不满。”
义女之类的说法,也就骗骗不懂行的吕布。女性在这方面有着天生的敏感度,一眼就能识破其中的龌蹉。假如貂蝉是王允正经收养的义女,那她明面上的待遇不会跟太原王氏的其他未婚女子有太大差别,这意味着王允根本不会把她叫出来陪吕布喝酒。
在王允看来,吕昭看穿了他想送人的举动,光制止还不算,为了捍卫母亲的权利,确保自己日后的地位不受影响,她还撒娇耍赖一定要吕布把貂蝉要过去当她的侍女,彻底杜绝貂蝉进家门的可能性,毕竟一个男人再怎么混不吝,也不会饥不择食到对女儿的侍女下手。
那嚣张跋扈的丫头最后还故意打了他的脸,他说貂蝉是侍女,她就称呼貂蝉为姐姐。
兴复大业谋划已久,却因一个黄毛小儿的胡搅蛮缠而失败,王允越想越觉得憋闷,气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荀爽无声地叹了口气,给王允满上一杯酒,权当安慰。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是这样,计划得再缜密,考虑得再全面,到头来老天爷不给面子,你又能如何呢?
但或许是在官场浸泡多年,见识过太多阴谋诡计,锻炼出了敏锐的直觉,荀爽回顾整件事,总能隐隐约约感觉到不太对。他思忖片刻,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你为何选择今日动手?”
“我回家途中偶然碰上吕奉先,见其手提长戟,神色忿忿,唯恐生出事端,便上前询问……”说着说着,王允微微一愣,显然也觉察到了违和之处。
荀爽追问:“并非你主动相邀?”
王允摇摇头,“我还当是天意如此,择日不如撞日。”
主动相邀,有招致董卓猜疑的可能性,顺势而为就显得非常自然了。
“吕奉先之所以如此生气,醉酒后更是直言恨不能将太师杀之而后快,是因为太师背着他,用他的女儿去跟孙文台联姻……”王允眯起眼睛,飞快地思考起来,“此事我并不知情。”
他强调了一句:“不知道联姻的对象竟然是吕奉先之女。”
荀爽慢慢地捋着胡须,“我也只曾听闻太师确有与孙文台结亲之意,却被孙文台严词拒绝。但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
三个月前吕布都不知道,可见董卓压根儿就没想告诉他,那三个月后吕布是怎么知道的?
答案显而易见,必定是有人给吕布透了消息,为的是挑起他和董卓之间的矛盾,借刀杀人。
王允喃喃:“是谁?”
荀爽面色凝重,“不是我们的人。”
那人看似与关东士族目标一致,但荀爽却感觉分外不安。
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对方的行动还间接打乱了他们的部署。种种迹象表明,人家的手段比他们加在一起还要高明。
从来都是作为执棋者入局的荀爽和王允,此刻却沦为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任凭摆布不说,还彻底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握,被人稳稳地压制。这种感觉实在是太憋屈太难受了。
烛火摇曳,将二人映在窗上的影子拉长扭曲,状若鬼魅。
“此事由我来处理,”荀爽态度坚决,“必须找出这个人,不能让他再坏事了。”
“吕奉先交给我。我会寻个机会,再与他谈谈。”王允的眼眸亮得仿佛在烧燃,“他已对太师生出杀心,但兹事体大,须得令他亲口承认,方算稳妥。”
夜色已深,王允起身告辞。行至门前,他脚步一顿,回过头略显迟疑地开口:“荀侍郎……”
荀爽握着剪刀,裁掉了堆积的灯花,使愈发晦暗的烛光明亮了几分,他垂下眼眸,语气平静:“无妨,只要我们成功,公达便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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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亭侯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