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平日里你就跟他拌嘴,如今还让家里人把他推水里去,传出去像什么话?咱们卫家合起伙来欺负人家一个……”
话到嘴边儿顿了顿。
遗孤。
沈家遗孤。
而且还是人尽皆知、当年死守康宁城的沈家夫妇,就留了这么一个儿子,让他们卫家千里迢迢地带了回来。
她心疼沈鸢并不是假的。
沈卫两家本是旧友,沈家夫妇赴任前,侯夫人也曾见过年幼的沈鸢。
那时沈鸢也是身姿矫健的小少年,学骑射,读兵书,聪慧过人,知书达理,庭院中舞剑身姿似秋水惊鸿,较之卫瓒不差分毫。
那时沈鸢的性子也不如现在谨慎,反而清朗爱笑,见了侯府夫妇,便利落挽了个剑花、执晚辈礼,朗朗笑道:“侯爷、侯夫人,父亲已等你们许久了。”
小小的一个人,衬着稚嫩漂亮的面孔,活似一个翩翩小公子,教人疼到人心坎儿里了。
那时靖安侯还考校过他,考过了,便直叹气,这小子很有天赋,人也知书达理。长大了,定是大祁的一代儒将。
“他老子虽有些呆,却生了这样一个好儿子出来。”
转而又叹气,说:“夫人,咱们家那个活祖宗,要有人家半分懂事,我做梦也笑醒了。”
她嘴上嗔怪,心里却也爱沈鸢的懂事早慧,教他喊自己姨母。
谁知后来,沈家夫妇故去以后,再领回来,便成了这病痛缠身的沉默模样。
瘦弱苍白,恭谨万分,低下头说的却是:“沈鸢不祥,刑克父母,不敢带累姨母家中。”
就这样一个小孩,百般劝说才留了下来,本意是想他过得顺遂安心,谁知又在侯府吃了这些苦头。
侯夫人想一次心疼一次,如今一听,便彻底沉了脸下来,道:“瓒儿,你上回同沈鸢拌嘴,你父亲怎么罚你的。”
卫瓒搁那一唱一和,懒洋洋说:“也就二十军棍。”
又轻笑一声,说:“这次没看好他,没准儿又得挨罚。”
大伯母脸色便煞时白了。
卫三卫四皆是她的命根子,且不比卫瓒军营打混出来,自小让靖安侯打出来的,哪里挨得二十军棍。
侯夫人便将茶盏搁在桌上,淡淡喊了一声:“大嫂。”
大伯母这回哑了,半晌道:“我……且回去问问。”
侯夫人摇了摇头,道:“此事万万不能姑息,我会同侯爷讲,若属实,今日便寻族中长辈,来请家法吧。”
“大哥如今还等着补缺儿,如今传出个纵恶养凶、欺侮先烈遗孤的名声,哪还求得到位置?”
大伯母这下腿真的软了,呐呐道:“哪儿的话,哪儿就至于此了。”
慌慌张张出门去,卫瓒垂眸摆弄着手里的摆件,说:“对了,我回来时,见两个兄弟实在不成器,便出手教训了一二。”
“我这个做哥哥的,这点儿事总还是该做的。”
没说的是,卫三卫四如今已躺在床上哼哼了。
大伯母已顾不上这个了,起身时甚至让丫头扶了一把,才苍白着一张脸,踉踉跄跄回了去。
……
待人都走干净了,房间里只剩下母子两个,侯夫人才放下那冷脸,缓声问:“折春怎么样了?”
沈鸢字折春,起字起得早,家里人都惯常都喊他折春。
他便道:“衣裳弄干了、也换过了,本想送他回院儿的,只是他嫌我。”
侯夫人嗔他一眼,却缓声道:“今日做得很好,你可算待折春好些了。”
他也不知是不是跟沈鸢闹惯了,不太好意思承认自己是在为沈鸢报仇。
倒咳嗽了一声,道:“母亲,大伯父找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