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鸢是深夜里头睡醒的。
他跑了一天的马, 又跟卫瓒胡闹了好一阵子,很是消耗精力,夜里头便迷迷糊糊饿起来了, 那时饭菜早已经凉了。
本没想着将知雪照霜也吵起来, 哪知这两个小姑娘也没睡, 待热了饭菜端上来,屋里四个人。
却是套环似的一个看一个。
知雪看着照霜, 心里一个劲儿打鼓,怕照霜真拿着剑去砍了小侯爷。
照霜看着卫瓒, 一声不吭地按着腰间的佩剑。
卫瓒看着沈鸢。
沈鸢低着头,却在偷看知雪——他总觉着这小丫头片子背后又悄悄说小话了。
知雪是这整个房间里最心惊肉跳的一个, 目不转睛盯着照霜的脸读表情。
卫瓒慢悠悠用腿碰了公子一下的腿。
照霜的眉梢便一跳。
卫瓒又挨近了, 用瓷匙舀了一勺粥, 光明正大哄着公子喝下去。
照霜的眉梢又是一跳。
吃着吃着, 卫瓒几乎要将公子整个儿人都抱在怀里了。
知雪清晰地听见了一声剑出鞘的金错之声。
低头一看, 照霜果真已拔出一小截雪似的刃来,知雪慌忙咳嗽了两声, 从照霜身后轻轻推了推剑鞘。
又给她小心翼翼地给合上了。
照霜:……
知雪疯狂眨眼睛。
照霜这才撇过头去,忍着没去看床上吃饭,就差没黏在一起似的两个人。
沈鸢低着头瞧着这两个小姑娘眉来眼去的, 哪儿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儿已经被抄了个底朝天, 却是低着头说:“知雪,照霜, 你俩早些休息。”
便听得知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照霜淡淡地应了一声“是”。
沈鸢下意识又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生怕自己哪儿的痕迹没遮上,暴露在照霜的面前。
——他尤其不敢面对照霜。
知雪还好, 那小丫头机灵, 纵然不说, 心里头也什么都晓得,想瞒也瞒不过。
但照霜向来跟他姐姐似的,他还亲口跟照霜抱怨过自己的不甘心,他说凭什么卫瓒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说见了卫瓒就恼。
恨不得离卫瓒远远的,省得见着了就心烦。
结果刚一出京城,他就跟卫瓒滚一起去了。
他连卫瓒那玩意都碰过了。
上回是用脚踩出来的,只觉着别样的解气。
这会儿情人似的抚弄过了,便觉着跟自己扇自己耳光似的,脸上就火辣辣的。
却忽得听得照霜在门外肃然一声:“公子。”
他跟让人捉包了似的,顿时惊醒起来。
照霜说:“我就在隔壁房。”
沈鸢:“……啊。”
卫瓒这时已歪在他床上,笑得不行了。
沈鸢见着他就来气,心知饭桌上那些都是故意的,卫瓒这人有时幼稚得要命,就是吃过了照霜的干醋,这会儿非要让照霜亲眼看着他俩亲近不可。
这会儿照霜恼了,卫瓒便得意了,在床上把兔子球抛了又接,接了又抛的,还把那兔子球亲了好大一口。
最可气的还是他自己。
——怎么就没让照霜把这人戳几个窟窿。
沈鸢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也懒得理他,却是自己找了处桌子,铺开笔墨,一字一字写信。
先是给姨母的信。
隔了一会儿,又额外寻出些纸张来,写了些旁的东西。
卫瓒自己在床上滚得没劲了,将食盘端出去,便起身光明正大看他写给侯夫人的信。
字算不得多,却是情真意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