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放,恭声问陛下有何吩咐。
“去查查,查查她在去紫云阁摘合欢的路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事?”陛下吩咐的嗓音微一顿,眸底似有一丝阴郁疑色一闪而过,“有没有……遇着什么人?”
傅秉忠忽然想起,燕王殿下今日下午都在宫中,虽然周宫殿宇千千万,但慕娘子在离了紫宸殿后,再在宫中遇着燕王殿下的可能,微小而并非完全没有。即使见陛下仍是噙着笑意,好像那丝疑色只是他的错觉,可傅秉忠已然心中一凛,低首应道:“是。”
虽然从蓬莱殿安然无恙地脱身了,但慕昭就是感觉心里不得劲得很,她也不知在不得劲什么,就感觉自己好像吃了一场败仗。好在这令人不快的心绪,很快就被她抛在脑后,她还是沉浸在能和季叔叔和小竹相认的欢喜中,一路上步伐轻快地往东宫走,并在心中想着要尽快和季叔叔他们再聚。
回到东宫时,天色已经黑沉,太子殿下却不但还未用晚膳,且还是似有事要离开东宫,只是在见她回来时,顿住脚步。慕昭就问太子殿下是要往何处去,太子殿下看了她一眼,微笑着道:“本想去紫宸殿的。”
慕昭微一怔后,即明白太子殿下是在担心她,因她平日去紫宸殿,日暮前定会归来,可今日却在天色暗沉后依然迟迟未归。太子担心是皇帝将她强留在紫宸殿,担心她不是自愿留在那里,明明在那一夜已经见到他父皇的专横怒火,可太子殿下却仍然愿意担着触怒父皇的风险,为了她。
何其幸运,能在前世今生,拥有一位这样的友人。她从前总是自怨自艾,为自己被皇帝纠缠,为自己困在红墙中,可是,她终归并非生在宫中,终究还有可能离开宫廷,可太子殿下,却不可能换一位生父,生来就在牢笼里,因为一朝储君的身份,至死也不得离开。太子他自己被困着,却还总想着尽力救护她,如他所承诺的那般,而她,却一直都未能为他做些什么。
心里似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望着太子殿下的微笑,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同样笑看着太子道:“殿下快用膳吧。”
太子道:“一起吧。”
从前太子也邀过,但那时,慕昭还会用宫廷规矩推辞。这会子她没有推拒,径就含笑点头,与太子一起入殿,像从前在东市街头时,如寻常友人对坐,共用晚膳。
太子殿下并不需她为他做什么,太子殿下心内深处所想要的,只是如寻常友人的陪伴而已。她人微力薄,自己都无法摆脱困境,遑论要为生为太子的少年,寻求一份解脱。她无法帮他解决无解的难题,只能尽己所能地陪伴他,让他在这重重宫墙中,并不感到孤独。
她也并不孤独,不仅有太子殿下,宫中还有她久别重逢的故人。慕昭今日的心境,是入宫以来从未有过的欢畅,她与太子殿下用着晚膳,心内也念着她的季叔叔和小竹,想这会儿季叔叔和小竹是否也在用晚饭,想着要尽快抽空,再到内书堂去,与他二人再聚。
偏远的内书堂,季竹正在夜色中穿行,拎着食盒往义父房中去。今日慕昭离去的身影消失在内书堂时,义父当即对他扬起了手掌,眸中翻涌的冷厉怒意,似能将他千刀万剐。但高高扬起的手掌,并没有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义父终是垂下了手,连同眸中的冷厉怒意,怒意沉入眸底浓重的阴霾中,义父眸中似升起难以违逆宿命的绝望与悲伤,但未等他看清,义父即已背过身去,离他越来越远。
义父没有动手打他,但他却宁愿义父打他,因自慕昭走后,义父一直不理睬他,不与他说半个字,这时原也不许他进房,是季竹硬拎着食盒走了进去,直直跪在义父面前,跪请义父用晚饭,并向义父请罪,说自己那时不该在内书堂门前与慕昭说话,不该将慕昭带回内书堂中。
但季竹仍是道:“天下之大,我们与她却能在宫中相遇,这样的缘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