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启病假人光环后,身体在瞬间附加病症,激素水平改变,脑部也出现病理性病变。这种在短时间内完成的巨大转变,会让适才还处在健康状态下的盛殊面临更强的心理冲击。
这张卡牌效用相当明显,但只位列在蓝卡中,正是因为它副作用太大。
譬如此刻,即便001已经关闭了光环效果,盛殊的身体激素水平回归正常,病变部分也消退而去,但刚刚那一瞬如坠黑暗的感受还是深深印刻在身体里,一时消散不掉。
所以在卡牌评价中,只有一句“请谨慎使用”。
盛殊闭了闭眼,这一次做好准备,重新开启光环。
他彻底明白了何知因的痛苦,何知因的疯魔。
这位天才钢琴家在走向崩坏和自我毁灭。
张全招呼着他过去,灯光师架好了反光板正在微调角度,摄像在检查定制的U型轨道是否顺滑卡顿。
所有人都在等他这个唯一的主角。
“盛殊?”张全疑惑他怎么不动弹,喊了一声。
盛殊动了动手指,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入镜头中。
他的行动力在病症的折磨下几近丧失,开始害怕走在人群里,不想被人看到,可偏偏所有人都在看他。
现在,他完全在靠着本能完成这一场拍摄了。
镜头里,何知因对着琴谱发呆。
无数幻觉纷至沓来。
张全几乎在瞬间察觉到盛殊的不对劲,他有意叫停拍摄,可镜头中盛殊本人还在坚持。犹豫一下,张全沉住气到底没吱声,继续盯着监视器。
这孩子在呈现一段极佳的表演,不该打断他,应当成全他。这是张全此刻唯一的想法。
从监视器中可以看到,盛殊饰演的何知因先是发呆,然后转身换了个方向,似乎是在跟什么人认真谈论问题。
他开始自问自答。
从对贝多芬曲子上关于和弦和跳音的处理,谈到背德者的伦理孤独。
话题跳跃,且对于每个问题的观点截然相反,像是两个不同的灵魂住在他身体里来回撕扯、较劲。
“他煞费苦心要用一生扮演一个伟大的角色。我呢,你呢,漏洞百出、滑稽可笑,你盼望嘘声和嘲弄,可落不得痛快,反被观众捧得高高在上……”
“有多龌龊与卑劣自己一清二楚,可人对你的敬畏与喜爱加深了想要作恶的念头,打破世俗的卑劣行径反被看做艺术……”
从他口中吐露出的话混乱跳跃、不成逻辑,此时的台词已经有不少偏离了剧本,导助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张全,张全抬手示意不要紧。
何知因的声音时而急促有力,时而微弱到近乎呢喃,像是这两个灵魂的较量逐渐有了结果。
而最终,他死命抓住钢琴的一角,他感觉自己快要无法控制地崩碎开来了。
他摇摇欲坠,发出梦一般的呓语:“救救我……”
张全死死盯着监视器,看着盛殊涣散到空洞的眼神,终于喊了声“cut”。
导助赶紧上前就要扶住盛殊,但有人快他一步,捞住了盛殊几乎站不稳的身体。
“付、付总。”导助抬头看清来人的脸,是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付温珏。
他结结巴巴喊了一句,被付温珏身上的冷冽气质吓到退后两步。
付温珏一手穿过盛殊膝盖窝将人抱起,敛眸往外走,路过张全时丢下一句“休息一天”。
没人敢反驳他的话,目送两人离开后,静悄悄的片场才缓缓重新有了声音。
“付总什么时候过来的?”
“不知道啊,光顾着看小二少的戏了,完全没注意到……”
……
付温珏抱紧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