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眼眶微红的折返回去, 再见到几个妯娌和段皇后,脸上难免显露出几分赧然。
众人却都体贴的没有说什么会让她尴尬的话。
段皇后执笔坐在上首勾勾画画,见儿媳妇回来了, 也只是抬手示意她继续入座, 晋王妃与周王妃一左一右拉着她坐下, 又悄声问。
“事情都解决了?”
周王妃则问:“四皇兄呢?”
燕王妃毕竟聪敏,回想着方才皇爷的神色,再看皇后此时稳若泰山,便知道此事必然能够顺遂解决,只是那父子俩究竟会说些什么,她却是不知道的。
故而燕王妃也只是有些含糊的点点头,继而低声回答:“放心吧,没事了。”
晋王妃与周王妃俱是灵慧人,见状也便懂了, 继而几个人又悄悄咬耳朵,嘀咕着道:“母后怎么想起来一出是一出呢,皇爷也便罢了,总归是上了年纪, 咱们这些年轻力壮的,竟也要随从行事……”
皇帝这回的事情给皇后敲响了警钟, 说干就干, 她立马就风风火火的行动了起来。
先让太医院搞了套五禽戏出来, 又着专人置了荤素得当的每日膳食,连带着什么时候起身、什么时候睡觉,乃至于久坐之后要起身活动, 每隔多少时间就该出去跑跑马这些琐事, 也全都制定了一套详细的行动纲领出来。
这东西可不是专门给皇爷搞的, 皇爷之外,上至太子,下至齿序前五的亲王夫妇,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了!
这事儿一出,诸王跟王妃们全都懵了。
原因无他,都是成年人,膝下好几个孩子了,谁受得了爹娘这么事无巨细的管啊?
再说,自己王府里边也是一摊事儿呢,怎么能走得开?
更别说他们都已经开府居住,要真是遵从皇后所言行事,只会有两个结果,要么宫里边专程派人前去监督,要么每日往来于内宫之中,这可真是……
诸王与王妃们心里边有些发苦,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儿吐出来。
世人都觉得皇爷固执暴烈,却很少有人知道皇后骨子里的那股韧劲儿,这事儿透着几分荒唐,可皇后硬是叫皇爷点头首肯了——皇爷都答应了,你不答应?
你这什么成分啊,竟然这么高贵?
得了,且走且看吧!
……
燕王跌坐在地,放声大哭,好像要将隐藏在过往之中的酸涩彻底发泄出来,又好像是在为父亲先前所说的那些话而触动情肠。
皇帝起初还耐心的等着,不时的作慈父状抚摸儿子头顶,如是持续一刻钟之后,终于还是原形毕露了。
“行了,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他动作利落的站起身来,抬腿踢了儿子一下:“回去吧,你娘还等着咱们呢!”
燕王乖乖的应了声,然而先前长久大哭影响之下而产生的生理反应却不受他本人控制,他喉头抽动着,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
太子眼见事情圆满解决,却不愿让弟弟知道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不想让弟弟知道自己与儿子旁观了方才整个过程,看父亲与弟弟先后起身,立时便拉住儿子的手,打算绕行另一个方向,抢在他们前边折返回皇后处。
拉了一下,没拉动。
太子有些诧异,扭头看了一眼,眉毛马上就跳了一下。
“英哥儿,你这是什么表情?”
朱棣非常艰难的控制住自己喷吐酸水的冲动,然而语气里难免泄露出几分不平:“皇爷爷他怎么这样啊!”
我当燕王的时候,老头子把东宫当宝,把我当草,三令五申让我们几个成年的儿子老实听话,不要有非分之想,皇位是他好大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