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一年前落水之后,就很怕水。
秦骛一只手搂着他,另一只手撩起水,淋在他的背上。
扶容像一只受惊的猫,挺直了背,和秦骛贴得很近。
秦骛垂了垂眼:“你别乱动。”
扶容点点头,努力克服对水的恐惧,却还是忍不住躲避温泉水:“好……”
秦骛终于察觉出不对,低声问他:“你怎么回事?”
扶容摇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秦骛很享受他不自知的“亲近”,餍足之中,也没有再问。
等秦骛把扶容抱回去的时候,宫人们已经把偏殿收拾好了,散落在地上的盔甲和衣裳都收拾了,床榻上的被褥换了,还点了新的熏香。
宫人们收拾好就离开了。
秦骛把扶容放在榻上,扶容迷迷糊糊的,忽然想起自己还没吃人参保命丸,章老太医让他每天早晚吃一颗。
他微微抬眼,想要说话,对上秦骛的目光,却把话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让陛下伺候他吃药,他自己又懒得动。
算了。
扶容趴在床上,盖上被子,准备睡觉。
秦骛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瞧着他,再问了一遍:“你今天早上想跟我说什么?”
扶容摇摇头:“我忘记了。”
秦骛淡淡道:“你现在不说,以后也别缠着我装病。”
扶容摇摇头,笑了笑:“陛下,我真的忘记啦。”
秦骛自然不信,在床榻上躺下,扯过被子给自己盖上:“睡觉。”
“嗯。”
扶容躺好,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从前在冷宫里,天气又冷,床又小,两个人得抱得紧紧的,一起取暖。
养居殿就不用,这里有地龙,床又大,两个人一起睡,可以隔得很远,谁也不打扰谁。
扶容睡了一整天,刚才又累着了,又犯起困来,闭上眼睛,很快就有了睡意。
偏偏秦骛睡不着了。
他还对扶容没说的那件事情耿耿于怀。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必须知道。
秦骛翻了个身,又猛地翻身坐起,掀开帷帐下了榻。
扶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见从高处落下来的帐子。
他以为秦骛要出去了,可是秦骛只是走出去,用手掐灭了两支蜡烛,然后又回来躺下了。
扶容闭上眼睛,下一刻,他就被秦骛抓着衣裳,从床榻里拖出来。
秦骛要扶容紧紧地挨着自己:“睡觉。”
“噢。”
扶容抱着秦骛的手臂,偷偷抬眼看他。
这就是他喜欢了五年的男人。
现在他生病了,却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
扶容还在犹豫。
秦骛察觉到他的目光,捂住他的眼睛:“你刚才自己说了不想说,刚才不想说,现在也别说。”
秦骛说的是反话,但扶容点点头,果真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们又错过了。
扶容转回头,下定决心。
从今天开始,直到他死掉那天,他要把自己付出的喜欢,每天回收一点点。
直到死去那天,就可以全部收回来了。
扶容要带着最圆满的自己,完完整整地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