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骛穿戴整齐之后,却没有离开,而是重新在宫人们已经收拾好的床榻上坐下。
扶容顿了一下,明白过来,自己也开始洗漱。
扶容穿上自己的粗布蓝衣,系上发带,马上变得和侍奉的小太监们一样。
扶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小太监,自己和小太监不一样。
现在看来,或许是一样的。
没等他系好发带,秦骛便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扶容拽着发带,跟了上去。
扶容跟着秦骛来到正殿。
忽然,秦骛停下脚步,在正殿门前站定。
扶容也连忙停下。
秦骛转过头,瞥了他一眼:“你知不知羞?就这样敞着给别人看?”
扶容低头,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是秦骛昨天晚上留下的,现在还没有消去。
扶容扯了扯衣领,把痕迹盖住。
秦骛转回头,背着手,大步走进正殿里。
正殿里,秦骛的亲信——几个武将和几个文臣都到了,看见秦骛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见过陛下。”
秦骛目不斜视,走到主位,在主位上坐下:“免礼。”
扶容跟在他身后,像一个小影子。
秦骛语气平淡:“西山大营情况如何?”
一个武将出列:“禀陛下,西山大营一切都好,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昨夜兵将同乐,烹羊宰牛,其乐融融。”
“朕没能亲临,实是憾事。”
秦骛这样说着,脸上却没有什么遗憾的表情,只是看了一眼扶容。
怪他装病撒谎,把他给骗回来了。
扶容跪坐在他身后,低眉垂首,好像没有察觉。
见扶容没什么反应,秦骛又喊了一声:“扶容。”
扶容这才抬起头:“陛下。”
秦骛道:“还不去沏茶,给几位大人赔罪。都是因为你耍小性子。”
几个大臣连连摆手,纷纷推辞:“哪里能劳动扶公子?不敢不敢。”
扶容看着秦骛,秦骛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去。”
扶容起身:“是。”
从前在冷宫的时候,秦骛和属下们议事,扶容给他们打掩护,都会拿好茶叶给他们喝,以期他们看在茶叶的份上,对殿下尽心尽力。
虽然秦骛总是说没必要,说他笨,但扶容每次都会坚持沏茶。
现在——
小厨房里,扶容站在桌前,面前摆着几个茶盏,水还在旁边烧着。
扶容撑着手,看着炉子上升起的白烟。
不一会儿,一个宫人经过小厨房,看清楚里面的场景,连忙喊道:“扶公子,水太多了!”
炉子上的水壶太满了,水一烧开,都溢了出来。
而扶容只是呆呆地站着,完全没有看见似的。
那宫人一喊,扶容才回过神,连忙用布垫着手,把水壶提起来。
沏好了茶,扶容端着木托盘,走回正殿。
这时,正殿里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男子声音。
“扶公子若是真病了,人命大过天,陛下自然可以抛下一切前来看他。可是扶公子是假病,既然是假病,也耽误了大事,陛下应当小惩大诫。”
扶容停下了脚步。
这也太巧了,他才过来,就听见有人在说他坏话。
秦骛淡淡道:“林卿不必着急,朕已经教训过他了。你若犹觉不足,朕把人送你府上,让你管教?”
站在殿中的蓝衣文官据理力争:“臣不是这个意思……”
其他大臣连忙打圆场,把这位“林卿”给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