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临静静地仰面躺在床上,听见房门阖上的声音,以及师兄离去的脚步声。
屋内温暖安静,倦意一阵接一阵地袭来,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他挣扎着下了床,想给自己倒杯茶水喝。可跌跌撞撞地刚走到桌边,他险些就碰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
楚风临定睛一看。
两双。
——师兄今晚带了谁回来?
少年伸手拈起那两双筷子,隽秀的眉逐渐蹙起。其中一双是师兄平日里用的象牙箸,玉白温润;另一双是待客用的银箸,锃亮的筷身宛如镜面,倒映出了他自己模糊的身影。
师兄并没有把他们平日里用的碗筷给别人用。见此,楚风临这才作罢。
他随手搁下了筷子,略一思索,转身走出了房间。
庭院中没有点灯,弦月躲藏在雾蒙蒙的云层后,所有的珍奇花木、亭台楼阁、粉墙黛瓦都只剩下一个墨线勾勒的模糊轮廓。楚风临酒意未散,出门后便跌跌撞撞了一路,扶着墙根在院中四处搜寻了一番,没看见师兄的身影。
就这样走着走着,楚风临听到了后院传来的流水声,便径自朝那边走了过去。
洁白的玉簪花瓣在枝头颤颤巍巍,被一阵清风吹动,打着卷纷纷飘落在水面上。顺着流水的漩涡,像几叶小舟似的悠悠飘荡了一阵,随即便被一只白净的手给抓住了。
皎洁月光下,谢归途穿了一袭白色浴衣,乌发披散,端坐在如明镜一般的泉水中,随手抓起了从他面前飘过的一片花瓣。
忽然听见脚步声,谢归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去。
而在谢归途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笼罩着弦月的云雾忽然散开了,将这一方小小的庭院骤然照亮了几分。
他身上雪色的浴衣,以及乌黑的发尾都被水浸透了,在月光下流转着绚烂的光华,似真似幻。
看清那来人是师弟,谢归途展露出了一丝笑意:“妄行,你醒了?”
看着眼前美人月下沐浴的景象,少年结巴了一下,茫然道:“好像……好像还没有。”
他站在岸边,谢归途在水中,即便是站直了身子,仍需得仰起头来看他。
楚风临默默地后撤了半步,单膝跪了下来,使自己的高度尽可能与他齐平。
“师兄今天带谁回来了。”这声音听起来不算愉快。
谢归途随口答道:“阿影。他说顺路送我,我便留他在这吃了顿晚饭。”
……呵,顺路。
“师兄让他进了你的卧房?”楚风临略微眯了眯眼。
卧房这么隐私的地方,师兄怎么能随便让别人进?
“怎么了,”谢归途察觉他话里有话,撩起眼皮来看他,“难道你就没进过?”
楚风临呛了一下。
他不仅进了,他还在师兄的床上睡过。
他不仅在师兄的床上睡过,他
还睡了师兄……
不管怎么看,好像都是他做的事最过分。
楚风临心中愤懑,却没有什么立场指责谢影。沉默了片刻,他忽然“咔哒”一声单手解开了腰带扣。
谢归途不明就里,看着他三下五除一地褪下了银白色的制服外衫,又除去了靴子,干脆利落地也下到了水中。
他在水里趟了两步,到谢归途面前站定。
“师兄,我今日喝醉了,或许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我实在忍不住了,有个问题,我想问你许久了。”
谢归途道:“你想问什么?”
方才下水的时候,少年黑亮的发梢和纤长的眼睫都溅上了些许水珠,楚楚可怜地颤动着。他艰难地开口道: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