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信。”梁烨蹲在屋顶上,看着院子里被晒成死狗一样的杨无咎,“我之前让你查过王滇?”
“查过,什么都没查出来。”充恒苦哈哈地陪他一起蹲在屋顶晒太阳,“就跟忽然凭空冒出来一样,主子,你之前不是说查不出来无所谓吗?”
梁烨神色阴沉,“再去查,看看他有没有妻儿。”
“那如果有的话……”充恒看着他不耐烦的脸色讪讪闭嘴,“属下明白。”
他对梁烨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带来朕亲自动手。”梁烨垂下眼睛看着从屋里走出来的王滇,轻声道:“他只能是朕的东西。”
“那要是没有呢?”充恒不太确定道:“我看他发誓挺随便的。”
“朕就让他生不如死。”
王滇的注意力正放在杨无咎身上,之前一片慌乱中他没怎么看清,现下细看却发现这少年剑眉星目生得极好,天生带着股不服输的倔强桀骜,见到他狠狠瞪道:“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我义父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小孩子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王滇蹲下来把茶杯递到他嘴边,“喝口水。”
杨无咎浑身被绑得结结实实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他警惕地看着王滇,“我不喝,你万一在里面下了毒呢!”
王滇自己喝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杨无咎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喝了起来,没一会儿茶杯就见了底。
“还喝吗?”王滇问。
杨无咎喝完水就不认账了,梗着脖子骂道:“有本事你们就晒死我!”
“这激将法稀碎。”王滇在他身边找了个阴凉地盘腿坐了下来,“小子,今年多大了?”
“十六!”杨无咎没好气道。
十六也就是个刚上高中的小屁孩,王滇心里有了数,“闹事纵马是你不对,但马惊了你也办法,那小孩儿太小还不知道躲,只能杀了你的马。”
杨无咎脸色一垮,“我的疾风平时很乖的,都是那些贱民大呼小叫才让它受惊!”
“哎,这话不对,众生平等,没高低贵贱之分,轻贱他人之人必自贱。”王滇不赞同道。
“呸!你们说得好听,背地里还不是骂我义父是阉人阉狗!道貌岸然!”杨无咎愤愤不平道。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我觉得也没有人心甘情愿进宫当太监。”王滇道:“你义父如今能成为太皇太后身边的大监,定然付出了比常人更加艰辛的努力,大约是他其余方面太过优秀,所以人们只能借身体的残缺来攻击他。”
杨无咎听得恍惚,兀地眼眶一红,“我义父是个好人,可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他,义父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屋顶上的充恒听得目瞪口呆,“原来马屁还能拍得这么迂回曲折。”
梁烨若有所思地看着王滇。
“今日之事毕竟是你不对在先,晒这一头午便当给你涨个教训了。”王滇说:“你义父在宫中树敌颇多已是不易,若你还在外给他添麻烦,只会让他处境更加艰难,等会儿我便放了你。”
杨无咎闷闷地点头,过了一会儿又抬起眼来看他,“你、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王,单名一个滇字。”王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我自觉与你投缘才同你说这番话,若是换做他人,我未必会说,对方也未必听得进。”
“放人。”梁烨忽然开口。
充恒愣了一下,“主子,他可是杨满的儿子。”
梁烨没说话,充恒只好不情愿地下去给杨无咎解绑。
杨无咎故作凶狠地瞪着他,出门前还扭头恋恋不舍,“王滇,我住在乐安巷杨府,你要记得来找我!”
王滇笑着跟他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