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班人。吴昌浩每年夏季都是来鲲凌谷度过的,最喜欢坐在别墅三楼花园里,一边喝茶,一边鸟瞰小镇,看宽阔笔直的街道、色彩亮丽的别墅群、人影纷纷的广场,就象一个画家耗费心力画出一幅绝世画作,远远退开去,专注而自豪地欣赏。
可有一天,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却突然流下眼泪。那是在去年的夏天,起初是无声的流泪,后来变成低声啜泣,再后来就是嚎啕大哭,如丧考妣。儿辈孙辈都很忙,每年都安排一个孙辈带着厨师、佣人、医生陪他避夏。众人见他这种动静,忙围住劝慰,但无人能止,他越哭越大声,越哭越惨烈,众人惶惑而无助。
吴昌浩一直哭到夜幕降临,才收住悲声,由孙女儿和佣人扶下楼去,饭也不吃,恹恹躺到床上。无论谁问他为什么伤心,他都一言不发。因哭了好几个小时,体力耗费巨大,心力也受到损害,吴昌浩疲累之极,十分虚弱,医生赶紧给他量了血压,测了血糖,查了心率,确认没有危险,方才放下心来,让他服了两片安眠药睡下。
上个月,吴昌浩在新东市过了八十大寿,天气渐热,家里人又开始给他做上鲲凌谷度夏的准备,吴昌浩心头本不愿来,但又不想跟儿女、孙子孙女儿解释,由着他们将自己送上直升机,照每年惯例送到鲲凌谷来。
上来快一个月了,吴昌浩还一次也没有上过三楼,除每日晚饭后到院子里走上两圈,连大门也未出,整日坐在房间里。陪他的众人都很奇怪,问他原因他也不说,要陪他出去散步,他也不去,众人虽讶怪,也不敢拂他之意,只能随着他。
今年陪他上来的是三孙子,闹鬼之事起后,犹豫再三,还是将情况如实向他禀报。原以为吴昌浩会吃惊,可吴昌浩却面无表情,什么话也没说,三孙子原还想着劝他下山,见此也不敢再提,心想等过两天再说。
这天晚上,吴昌浩突然情绪高涨,命令摆席,要跟孙子、陪他的众人一起吃顿饭,席间还跟不在身边的亲人一一通了视频,大家都很高兴。
晚宴后,吴昌浩让三孙子开车,陪他到鲲凌谷转了两圈。看着车窗外缓缓滑过的空空的房屋和街道,他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不舍和无奈。
回到别墅已是夜里十一点,打发走三孙子,吴昌浩穿上从新东来时悄悄备下的白色丝绸寿衣,穿上寿鞋,服下一整瓶前天晚上从保健医生那偷偷拿来的安眠药,平静地躺到床上。
第二天早上,等服侍他的佣人推开房门时,他早已气息俱无,浑身凉透。
吴昌浩魂魄离身时,阳间天色将亮,阴间与之相反,正好是天刚擦黑,冥色渺茫之中,他见两个年轻健壮的年青人站在别墅院里,穿着古代衣服,贵气而干练。
两“人”盯着他,不说话,吴昌浩抱拳道:“敢问两位兄弟,我是不是死了?”
年纪轻者拍掌笑道:“老东西,你这么快就死了干什么,我们兄弟俩还没玩够哩。”
这两“人”正是李正坤和禇雄儿,说话的是禇雄儿。
吴昌浩笑道:“不用玩啦,我这不是来了么,你们打算怎样?”
“当然是折磨你了!”李正坤道,“但怎么折磨我还没想好,先找个地方拴着吧。”拿出铁链,套在吴昌浩脖颈上,牵着往镇外走来。
来到禇雄儿以前的洞府,兄弟俩拖着吴昌浩跳入气波翻涌的臭水潭,潜水进入洞中,将吴昌浩结结实实拴在一个突起的石头上。吴昌浩几十年来哪曾受过此等粗暴对待,刚入潭时口鼻被酸臭水呛得差点背过气去,在水中拖行过程中又喝水无数,现翻肚连肠将腹中所有吐个磬尽,尊严也受到极大侮辱和削弱,但俗话说“虎死不倒威”,他仍挟着在人间那股说一不二、颐指气使的气势,怒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不问清红皂白绑我来到这里,如果想敲诈勒索,可就打错了算盘!”
李正坤对禇雄儿道:“对付这种鬼魂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