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柱铭思绪犹如一团乱麻,雍塞而郁闷,坐在车里想了近三个小时,烟头堆满烟缸,仍然想不出所以然,看看天色将晚,估计焦荣里会也该开完了,便拨通了他的电话。
邓柱铭汇报了医院的情况,焦荣里说犯罪分子猖狂而残忍,也在意想之中,让他不要受干扰,按照办案程序正常组织开展侦查工作。
汇报案情并非邓柱铭的目的,前面说的只是前奏曲,他要按李正坤的点拨面见焦荣里才是核心,在聆听完焦荣里的指示后,便提出还有一件事,想当面汇报。
焦荣里说,老邓啊,刑侦工作是你分管,尽管大胆开展工作,我都支持你。开了一天会,腰都快坐塌了,你就让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得上市里开会哩。
焦荣里越推托,邓柱铭越觉得李正坤所言在理,便拿定主意今晚必须见到他,回说车已到焦荣里楼下,就上来汇报半小时,不会影响他休息。
你还堵上门了!焦荣里叹息一声,说今晚没住在老城,让他去新城他的别墅。
看守所在老城与新城之间,邓柱铭正得其便,立即发动汽车,掉头往新城而来。
进入新城最高档的小区,天色早暝,来到东头别墅区,邓柱铭将车停在公共停车场,步行往焦荣里的别墅走来。别墅区灯光幽暗,人流不多,步行比开车过来动静要小些。
下车后,邓柱铭便打了电话,说已停车,十分钟后便到。走到焦荣里别墅大门前,房门已打开,邓柱铭便直接进入宽敞豪华的客厅。
时令已是初冬,焦荣里烧着壁炉,可能是年老怕冷。他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膝盖上搭着毯子,请邓柱铭在他对面的沙发上落座。
邓柱铭觉得有些热,便脱去外衣。借着炉里熊熊燃烧的火光,焦荣里盯着邓柱铭:“你很热吗?”
“是呀,你这火烧得太大了。嘿嘿。”
“你比我小十岁吧,年轻几年果然不一样,我现在一到晚上,不烤烤火,就觉得双腿冰凉,跟泡在冷水里一样。年轻真好,充满活力。”焦荣里话语衰弱,在炉火映射下,颜色枯槁。
“焦局,你才五十八岁,哪里算什么老呢!过两年退了休,才开始挥洒大把大把的闲情时光。我还羡慕你哩。哈哈哈。”
从邓柱铭走进这座轩敞富丽的别墅,房间虽高宽,却只有焦荣里一人蜷缩在沙发上,他儿子在市公安局工作,一家人自然在市里,他老伴可能在老城,因此,焦荣里在这偌大一所房子里,显得有些凄清落寞,邓柱铭寻思开开玩笑,搅动一下壁炉前死气沉沉的气氛,好为接下来的交谈制造一点轻松的氛围。
但他的努力就象一阵微风碰在石壁上,什么都没有改变,焦荣里枯黄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头直打鼓:这李正坤是他妈个“鬼”,难不成焦荣里也是?
“焦局——”邓柱铭故意提高声调,似乎在为自己辩解和壮胆,“我想跟你谈谈李正坤,这个人太诡异,就象……”
焦荣里粗暴地打断他:“老邓,你是来要我命的吧?”他突然从身后的沙发里掏出一把手枪,颤巍巍、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邓柱铭。
邓柱铭惊得汗涌毛竖,倒不是因为面对枪口,作为几十年的老刑警,这种生死场面见得多了,只为焦荣里没头没脑的怪异举动:“焦局,你这是什么话,我是来向你汇报工作,你怎么……”
“汇报工作就是要我命,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去好了,找我干什么?”
“你这是什么话!”邓柱铭有些生气,“你是局长,我是分管副职,向你汇报工作不正是组织程序么!”
“唉,老邓啊——”焦荣里举枪的手臂无力垂下,“在你的眼里就只有工作么?你看看,我这套房子还算过得去吧。我常喜欢一个人来住上一晚,无论是遇上高兴的事,还是心中愁闷,也无论什么季节,静静地将自己埋在这沙发里,便能觉得生活是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