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屋里所有刑具使用一遍,两名鬼卒也揉着手腕子直喊软,判官才放下茶盅,慢条斯理地道:“尝刑完毕。彭犯芝平,我问你,你从一殿滚下,一路走来,有什么感受?”
彭芝平不敢答话,见两个鬼卒垂手站在一旁,似乎没有去拿刑具的意思,方才惴惴地答道:“回禀老爷,经过了刀山、火海、油锅、冰河、虫蛇坑,受千重苦、万重难,痛定思痛,我痛悔人生!”
判官道:“你短短一生,犹如白驹过隙,再掐头去尾,刨去饮食睡眠等俗杂之事,能干什么,为何痛悔?”
“老爷所言甚是。我虽人生短暂,但做恶太多,实在是一言难尽,磬竹难书!从公来讲,我鲸吞公帑,任用私人,不尊上级,却又贿赂上官,将责任、使命和担当抛诸脑后,只知混世、麋奸和内耗;从私来讲,我贪婪成性、欲壑难填,聚恶生乱、欺压良善,不仅淫人妻女,夺人性命,而且祸乱自家,引祸族人……总之,种种不良,难以尽述,就算是再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补恶于万一!求老爷慈悲,无论是刀叉斧钺,还是枪棒剑戟,赏我一通,立毙案下,了却这冤孽债吧!”
判官一拍桌面:“你果然奸滑异常,看似悔罪,实则想速求一死,脱离苦海!只可惜阴间非比阳间,做人可大不了一死,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做鬼却不能一死了之,坠入地狱,可永远受罚,没有出头之日。彭犯芝平,你还将受苦!”
“老爷,够苦了!”
“够不够,可不由你说了算。”
判官命押上彭芝平,带出小屋。一出屋,彭芝平在屋里受刑所致伤口,逐渐愈合,但受刑时的疼痛记忆,仍然停留脑中,未曾稍减。
随着往监狱深处走,沿途但见数不清的鬼魂受着各式刑罚,千奇百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彭芝平被唬得灵魂出窍,脚步蹒跚。
忽听有人叫彭芝平的名字,彭芝平吃了一惊,驻足一看,只见一个鬼魂被两个高大鬼卒倒着身子,正在往一口铁磨的孔中塞。那铁磨浑身褐色,两扇磨面有汽车般大小,正在缓缓转动,嚯嚯连声。
被塞往磨孔的鬼魂双手死撑着磨孔边沿,不肯便下,嘶声叫道:“彭芝平,你这个王八蛋,害得老子好苦啊!”
彭芝平定睛一看,乃是焦荣里。
当初,彭芝平、彭炳然、焦荣里、孙未果、韦勇、单青、周数方、乌槐花、郁芳莉九名鬼犯,被推入第一阎王殿通往地狱的黑暗通道,在下坠途中被分叉而行,滑向不同地狱。只有彭芝平坠入地狱最深处,循着几座大狱挨次受苦。
除开第一阎王殿和第十阎王殿,其余八殿皆辖有地狱,所有地狱也皆相连通,能够循环往复。一条寒冰河流转于各地狱之间,河上有不同出口,跟不同地狱相通。八殿地狱婉转相连成一个整体,形如一枚巨卵,深嵌于阴间地底之中。在八殿地狱中,第五阎王殿所辖地狱处于枢纽位置,无论是坠入前面二、三、四殿地狱的鬼魂,还是坠入后面六、七、八、九殿地狱的鬼魂,都有可能转经或汇集于五殿。
彭芝平受尽几大地狱的苦,来到五殿地狱,不期在此遇上正在受磨研之刑的焦荣里,也算是有缘。呵呵。
虽然地狱遇故知,但彭芝平却不同意焦荣里的话:“老焦,我也在地狱里受苦,怎么害你了!”
焦荣里道:“想当初,老子是一个正直的好警察,是你用美色和金钱将老子硬生生拉下水,跟着你干了不少坏事,死了才落入地狱受苦,要不然老子早投生去了。王八蛋,不怪你怪谁!”
彭芝平道:“我给,你可以不收啊,但你的手伸得老长,还嫌收得不够多似的。”
“老子好后悔!”
“老焦,你这王八蛋,你悔吧!悔死——不,你悔不死,痛也痛不死,苦也苦不死,那他妈才叫苦!哈哈哈——”
焦荣里被施刑的鬼卒强按进磨孔,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