羂索的屋里总是燃着梅花香, 他盘腿斜斜坐在案几前,宽大衣袖里伸出清瘦的手侧支着头。
蒲团的周围,散落一地的典籍。
那些名贵而隐秘的咒术卷轴, 被随意地铺开在地上,泛黄的材质上写满繁密的古老文字。
他的书童走到他旁边, 为案上那盏烛火剪去灯芯。书童不敢高声,只是轻语:“公子,夜深了。”
羂索缓缓翻过一页典籍, 轻声呢喃, 看起来似是自语:“你说这些禁术会有用吗?”
书童低着眉,放下一盏新茶:“公子所愿,必有回响。”他说完便恭敬地往后离去, 直至将屋门从外合上。
冬末的寒意还未散去, 羂索独自坐在窗子紧闭的屋内,衣衫单薄, 身旁还摆着齐整的外褂与貂皮袄。
“唤灵结界, 催生诅咒的黑暗大禁术……”
他也不添衣,只是忽然怔怔看着新剪的烛花。暖黄色的烛光明灭, 映照着他怅然若失的脸。
前些时日从恶罗王那里要来的她的一缕青丝, 摆在案几面上的盒子里。他特意用最上乘的束带系起来了。
存放的盒子也是绝佳的材质, 他最近在术师黑市以重金购之, 可保青丝千年不朽。
羂索忽然将翻折起的典籍放在案上, 掀开深蓝色的厚御帘, 到半旧架边取下一卷白色的咒符。
他亲手捏着条状的咒符,绕着盛有青丝的盒子, 一圈一圈地将其封印起来。荼白色咒符缠在咒物盒子表面。
一声低低的清冷咒语响在空寂的房屋里。
封印完成。
终有一日他们会再见面, 他相信会有那样一天的到来。
*
青丝成灰, 羂索目眦欲裂。
随着那些灰烬如同烈焰焚烧般散去,他终于意识到这千年的幻梦已然破灭,再无回旋余地。
羂索的指节捏得喀喀响,他的瞳孔已骤缩成一点,黑白的眼底涌现出歇斯底里的情绪。
历经千年的夙愿,竟这样毁于一旦。
不可……饶恕。
那件宽大的袈裟如疯似狂地扬起,他的嗓音已破得沙哑异常:“卑劣的诅咒,给我死!”
羂索形容扭曲,毫不犹豫地将「咒灵操术」施加在真人的分.身上。与此同时——
清瘦而有力的手臂,死死按压住对方的脖子,将他狠狠击入地面,拳头与肘击不断落下。
他恨不得将真人身上的缝合线全部拆开,将他碎尸万段!羂索,已经彻底失控了……
极致的愤怒与哀莫大于心死的情感,在他的身体里瞬间爆发开来。羂索击打真人的手臂,已经青筋暴起。
袈裟衣袖里的手掌泛起寒冷的清光,羂索看向真人的眼神里,仿佛在冰冷而残酷地说:
下地狱的人,是你。
我要你陪葬。
给他未曾复生的雪子小姐陪葬!!
在刍灵咒法的共鸣效用下,真人的本体也同时感受到了咒灵操术如同死亡宣判的降临。
他确实忽略了这一点,那个橙色短发高专生的天敌般的术式,那些钉子,是他疏忽了……
身体开始支撑不住,虽然竭力地对抗着那股强烈的吸力,但根本反抗不了。
咒灵操术原来这么强?
生命已经透支得所剩无几,术式也全部无法再使用。这一次,可能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抱歉了,雪酱……
真人用最后的力气强硬支撑着灵魂,然后缓缓地将降谷雪放到地面,他极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极尽苍白的唇,勉强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
真人两手撑着半跪在地面,他的遍体鳞伤的身躯已经渐渐开始扭曲,就好像快要被卷起来了。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现在,快走吧。”
虚无弱气的少年音在降谷雪的耳畔响